“公主，您沒事吧！”阮琴趕忙上前，十公主卻氣得跳腳：“哪個不長眼的，沒看到本公主在走路呢……”

十公主還沒罵完，待看到撞自己的人后，整個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在了原地。

林楚玉也沒想到，師父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夏荷不是說，他上午來授課嗎，那這個時候應該離開了才對的……

夜染溫和的笑著，安靜的聽著十公主的罵聲，半點沒有生氣的樣子，見她不說話了，才笑道：“是草民無禮了，且請公主懲罰。”

溫柔的聲線，醇厚如美酒般的聲音，讓十公主覺得好似一道電流襲遍全身，再看著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還舉止優雅溫和的男人，更是心跳加速，紅著臉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夜染。夜染依舊淺淺的笑著，陽光從他的身后投落下來，讓他本就清雋的眉眼越發多了幾分魅力。

十公主望著他，袖子里的手都微微冒出了汗來：我記住你了。

“在下也記住公主了。”夜染沒有似旁人一般說什么‘榮幸之至’的客套話，他渾身都透著一股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的從容和飄逸，仿佛隨時都要羽化而走一般。

十公主看著他的眼睛，抿唇一笑，便拉著扶她的阮琴跑開了。

林楚玉不解，以前的師父雖然看似對每個人都溫柔，可骨子里卻是冷漠的，也不喜歡與人交際，更不必說像今天這樣一般說些讓十公主開心的話了。

“怎么了？”夜染見林楚玉望著他深思，淺淺一笑。

“只是覺得師父你……”

“楚玉，快過來！”

十公主的呼喚傳來，林楚玉只得應下，又深深看了眼眼前的師父，這才行了禮轉身走了。

夜染看著她的背影，眼底溢出一絲寵溺，而后才笑著離開了。

等林楚玉跑到十公主跟前，十公主才興奮的拉著她道：“方才那位夜染，你認識嗎？”

“他是梁公子替蘇府小姐公子們請來的先生，一個月只來三次。”林楚玉看著十公主滿眼欣喜的模樣，心情有些復雜，倒不是因為擔心師父會娶別的女人，而是師父今日的表現，有些反常……

“只來三次啊……那楚玉，下次他來，你通知我好不好，我也想上課。”十公主拉著林楚玉道。

阮琴想勸，十公主立即制止住了她：“你知道我的，我做了決定的事兒，也沒那么容易反悔。”

林楚玉看著十公主這自信滿滿的樣子，想了想，興許過幾日，她就不記得了也說不定，而且師父今日的態度，說不定也只是自己感覺錯了，其實根本沒有問題。

林楚玉淺笑著應下，十公主直接就緊緊抱住了她，還十分義氣道：“楚玉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十公主罩著的人了，我看還有誰敢欺負了你去！對了，明日就是王妃姑母舉辦宴會的日子了，明兒我來接你一塊兒去。”

說完，宮里的人就來接她了，等送了依依不舍的十公主和阮琴離開，林楚玉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夜色降臨，蘇依依也很神奇的沒有來找麻煩，夏荷更是從未有過的乖巧聽話。

等到蘇府的人都歇下，蘇府后頭的巷子里終于響起了馬兒踢踏著馬蹄的聲音。

月庭牽著馬車在角落等著，今夜的霧有些濃，讓他看不清周圍的情況，直到臨近后半夜，才聽到腳步聲傳來。

“公子？”月庭試探的問。

“是我。”

聽到回應，月庭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沒多會兒，就見林楚玉主仆扶著個老嫗和一個小丫環過來了。

“公子，這是……”

“剩下的你不用管了。”林楚玉道。

月庭立即不再多問，白雪扶著周嬤嬤和檀香上馬車后，直接就駕著馬車乘著濃霧走了。

月庭只聽到馬車里低低的哭泣聲，雖然滿是好奇，但不知為何，在這個身材瘦小的公子跟前，他總覺得有一股氣勢，讓他不敢去多問。

“昨夜吩咐你的事如何了？”林楚玉問他。

月庭忙道：“小的去找過那個叫‘海富’的人了，他是那大煙館的管事，小的跟他說了這都是主子‘明燁’安排的以后，他立即就答應了。”

“那你可暴露了行蹤和身份？”林楚玉問他。

月庭笑著道：“未曾，小的用了假名，臉上又涂了東西，相信他就是現在看到小的，也不一定能認出小的來。”

那就好。”林楚玉見他這樣機靈，多少放心了些，瞧見白雪駕著馬車已經走遠了，這才打發了月庭回去，獨身往回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林楚玉就被婉清從被窩里挖出來來，因為一早，豫王府就送了不少的白糖糕來不說，還送了好幾箱子的藥材，什么百年千年的人參靈芝就不說了，各種藥鋪里找都找不到的藥材，這會子都在這幾個箱子里了。

“我家王爺還說，昨兒問您的話，您心里可有了答案了？”來送東西的侍女笑瞇瞇的道。

林楚玉心頭咯噔一下，他還沒放棄嗎？

侍女看她不答，也不急：“王爺說，您若是還未想好，那就再想想，奴婢明兒再來問。”說完，侍女就領著人走了。

林楚玉站在原地，腦海里浮現出豫王那傲嬌得意的樣子，有暖流涌上來，可刺骨的痛也跟著傳來，上輩子剝皮挖心的痛苦，上輩子被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送入地獄，她怎么還敢那么輕易就心動。

即便是真的心動了，她也要藏好。可以嫁人，可以虛與委蛇，但唯一不能再交出她的心。

婉清看到林楚玉眼角有淚滑落，以為她不喜歡，立即著人把豫王送來的東西都抬了下去，才小心著道：“小姐，要不您歇歇再出門吧。”

“不了，十公主一會兒來，不能叫她等我。”林楚玉查驗了一番藏在袖子內側的銀針和藥粉，便帶著婉清出門了，況且今日，她還要給蘇長瀟一份好禮呢。

出了院子，還未走兩步，就看到了同樣花枝招展的蘇依依和蘇晴芳。

蘇晴芳似乎有些緊張，瞧見林楚玉，便道：“楚玉，江家公子今兒也受邀要去汝南王府的宴會，所以祖母讓我同依依也一起過去。”

蘇依依是不喜歡蘇晴芳的，見她唯唯諾諾的，撇撇嘴：“你與她解釋什么，她可是要跟十公主一起去的人，咱們可高攀不上。”說完，一甩頭就走了。

“楚玉……“蘇晴芳還想說什么，蘇依依已經回頭不耐煩喊她了，蘇晴芳這才悄聲跟林楚玉道：“上次的事，謝謝你。”

林楚玉莞爾淺笑：“三姐姐客氣了，你我姐妹，應當互相幫助的。”

蘇晴芳聽她這樣說，臉微微浮起幾許紅色，高興的點點頭，這才在蘇依依不斷的催促下提著裙子急匆匆往前去了。

婉清笑看著蘇晴芳的背影離開，欣慰不已：“還好三小姐是個知恩圖報的，不像那些個白眼狼。雖說她膽小了些，可好歹算個知心人了。”

林楚玉未多做評價，瞧見蘇依依一行人走遠了，這才緩步往府外去了。

等她出來時，十公主的馬車剛到，而蘇依依幾人早就坐著馬車走了。

“楚玉。”

十公主的聲音傳來，車簾掀開，便看到了她今兒的裝扮，眉心綴著紅寶石，烏黑的長發挽了個高高的靈蛇髻，左右各簪著三支金步搖，一顰一笑都是富貴的美。

林楚玉上前笑著行了禮，又瞧見十公主期盼的朝蘇府內張望，林楚玉剛升起一絲擔心，十公主便悄聲問了起來：“今兒夜染先生沒來嗎？”

“先生是不定時過來的。”林楚玉見她滿眼都是亮晶晶的，這眼神她太熟悉了，前世自己被魏湛花言巧語騙了一顆心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么？

“不定時啊。”十公主的興奮立即消失了一半，招呼著林楚玉上了馬車，才看著她，道：“你說夜染先生是梁家小公子替你找來的？”

“是……”

“太好了，梁公子一定知道他住在哪兒，都做些什么。”十公主又高興起來。

林楚玉看她如此興奮，試探著問她：“公主很看好先生嗎，總是提他，叫旁人聽到了，怕是要傳出流言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既然是出了名的有學問，讓他去謀個官職也不難吧，回頭我就讓父皇把他給我招來做駙馬。”十公主笑嘻嘻道。

林楚玉見她居然都想到這一步了，訝異的說不出話，十公主卻忽然幽幽的望著她，問道：“楚玉，該不會你也喜歡上了先生吧……”

“不是，當然不是，我只是擔心……”林楚玉解釋的話還未說完，十公主便噗呲一聲大笑了起來：“我逗你的，你跟皇叔我可是看得出來，郎有情妾有意。”

“不是……”林楚玉立即辯解，十公主只嘿嘿的笑：“你就別否認啦，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至于夜染先生，我現在很喜歡，但做駙馬的事兒可遠著呢，雖然我很想。”十公主說著說著，語氣也變得有幾分悲傷起來。皇家公主的命運，哪里是她一句話就能決定的，而且母后還說，父皇最近正打算跟鄰國和親呢……

林楚玉看著十公主這灑脫大度的樣子，淺淺一笑，也沒急著解釋了，而且她也覺得，她的確需要一段時間來好好了解自己的內心，橫空出來的豫王是不可能抽離出去了，所以這份感情，她不能再回避，她要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