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楚玉,最近聽人說,你的師父乃是神醫蘇木,不知道他現在下落何方?”二夫人一面喝茶一面問她,面上笑吟吟的,語氣已經不是詢問而是必要林楚玉說出個下落來了。
林楚玉也驚訝,她不過今兒早上在宮里提了句師父是蘇木,消息居然就傳到了二夫人耳朵里,是蘇府在太后的壽安宮里有人,還是誰故意散播出了這樣的消息?
看出林楚玉的驚訝,二夫人粉飾太平的笑道:“這事兒我也是才巧聽來的,你既然有一個蘇木這樣的神醫做師父,平素怎么也不說呢,平白叫外人誤會你是亂行醫!
蘇依依撇撇嘴:“就算有神醫的師父,她也不過學了幾年罷了,誰讓她自己出來賣弄的,被人說也是理所當然!
白雪本就不喜歡蘇依依,聽她這話,更是忍不。骸鞍诵〗氵@話說得難聽,我家小姐怎么就賣弄醫術了,不是為著救人嗎?”
“哪里來的小蹄子多嘴多舌!”蘇依依蹭的站起來一腳就踹在了白雪身上,白雪一個趔趄,下意識要還手,好在被秋月及時拉住。
蘇依依瞧見她這陣勢,語調更是拔高了不少:“真是了不得了,這主子還沒山雞變鳳凰呢,丫頭倒是敢跟主子動手了,我今兒不僅踢你了,我還要打你呢!“說完,蘇依依的巴掌便啪啪落在了白雪的臉上,白雪那稚嫩的小臉立時留下紅腫起來。
林楚玉看二夫人只悠悠喝茶半點沒有阻攔的意思,眉心微寒,上前便要阻攔,卻聽二夫人笑道:“楚玉,你就是性子軟,太縱容這些個下人了,叫依依教訓一下也好!
“您說的是,我只是擔心……”林楚玉手心微緊,面上確實淡淡笑道:“八妹妹眼帶血絲,眼下黑沉,是明顯癆病的前兆,她如此動怒又動手,萬一這病忽然發了出來,面癱眼斜是小,性命攸關才是大啊。”
蘇依依的手登時愣住,二夫人也嚇了一跳,懷疑看著林楚玉笑道:“不可能吧,依依小小年紀,怎么可能……”
“就是,林楚玉你可別嚇我,不然豫王殿下也不會輕饒了你!”蘇依依的手僵著,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瞪著林楚玉。
林楚玉瞥了眼秋月,秋月立即會意的悄悄拉走了臉整個兒青腫的白雪。
林楚玉這才上前拉住蘇依依的手,極快的在她拇指與食指間的合谷穴摁了下去,蘇依依當即渾身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依依!”二夫人嚇了一跳,下人們也趕忙要來扶,卻聽林楚玉道:“這病怕是已經發了,你們千萬別碰她,不然傳染開就不好了。“
”傳染?“二夫人下意識收回了手,丫環婆子們也都如臨大敵般往后退開了去,蘇依依則是直接嚇哭了,一邊哭一邊質問林楚玉:“你是不是騙我的,我什么也沒做過,怎么可能得這種病嗚嗚嗚……”
二夫人也懷疑林楚玉是不是蓄意報復,但林楚玉小臉十分嚴肅,甚至還帶著幾分慌張和謹慎,問蘇依依:“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胸口發悶,心跳加速?”
“嗯!碧K依依緊張的捂住胸口,下人們更是人心惶惶。
林楚玉也往后退了兩步,道:“還有口干舌燥,感覺腹內隱隱絞痛?”
蘇依依本來沒這感覺,聽林楚玉這么一說,還真覺得口干舌燥甚至肚子疼了起來。
想到這些癥狀都對上了,蘇依依簡直覺得天都塌了,急著要去抓二夫人,可手指連握緊的力氣都沒有,蘇依依越發崩潰起來,癆病啊,這天底下就沒有得了癆病還能活的人。一想到她年紀輕輕可能就要死了,蘇依依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起來。
涕泗橫流嚎啕大哭的的模樣,跟平素打扮精致驕傲的像只孔雀的她判若兩人,壓抑低沉的氣氛也迅速蔓延開來,二夫人簡直都蒙了:“快,請太醫,請太醫!”
“太醫來之前,最好先讓八妹妹泡在涼水里,喝三大碗黃連湯,越苦越好!绷殖穸诘。
二夫人才聽說林楚玉師父是神醫蘇木,這會兒自然信她,趕忙呵斥著下人把蘇依依給架走了。
走時,二夫人還惦記著神醫蘇木的事兒,林楚玉也沒有再敷衍,認真道:“師父一向來無影去無蹤,楚玉也不知道師父身在何處!
二夫人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女兒又出了事,也是不敢再耽擱,很快便離開了。
待二房的這些人烏泱泱全走了以后,秋月才走了過來,擔心問她:“小姐,八小姐難道真的得了癆病嗎?”
林楚玉看了眼四周,不見夏荷的蹤影,才漠然望著蘇依依離開的背影淡淡一笑:“捉弄她罷了,算是給她點小教訓!
秋月一聽,想著蘇依依方才狼狽的樣子,覺得解氣極了,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蠻小姐,就該吃點苦頭,但是……
“太醫一來,豈不是就拆穿了?”秋月擔心不已,卻發現小姐眼底掠過一絲狡黠,瞬時反應過來:“小姐叫她這大冷天泡涼水喝苦黃連,就是為了造出癆病的假象!”
“你還不算太笨!绷殖裱垌p轉,看向她:“白雪現在如何了?”
“八小姐下手很重,白雪整個臉都腫了,只怕好幾天才能恢復。”秋月道。
“白雪此番太魯莽了,丫環里,也就你穩重些,你去拿些銀子,讓廚房今兒給她燉個湯,再好好教教她,若有下次,便直接將她放出府去了。”林楚玉語氣清冷的說著,她現在的情勢越來越緊迫,往后的行差踏錯就是一個死,所以即便是白雪,她也不能縱容。
天色微微暗了下來,林楚玉抬眸看去,心也慢慢提了起來,婉清尚未回來,也還不知道那瘟疫村的事怎么樣了,雖然她不是什么大善人,但若是來得及,也許不用死那么多人吧。
城外,豫王早已帶人趕到了,但卻未曾現身。
馬副將看著巡防營的人越病越多,也開始心慌起來,若是豫王還不來,這里的情況就控制不住了,只有等豫王一到,他才好屠村嫁禍啊。
馬副將房間里的人也都焦頭爛額,反倒是離這驛館不遠處的一個村民家里,兩位太醫看著還在優雅斯文的品嘗著當地美酒的豫王,惴惴不安。
美酒嘗完,魏臨淵才長眸輕轉,淡淡道:“本王忽然覺得身體不適!
兩個太醫一聽,立馬上前請脈。
可這不探脈還好,一探魂都散了一半。
短黑胡子的江太醫驚恐的看著珠圓玉潤的王太醫,兩人對視一眼,噗通就跪了下來,嘴巴哆嗦道:“王爺,您這是……這是……”
魏臨淵瞥了他們一眼,薄涼的唇瓣掠起幾分寒氣:“瘟疫?“
王太醫直擦額頭的虛汗,江太醫百著臉點點頭,但他們想不明白,豫王殿下好好的,怎么就染上瘟疫了?
“王爺……要不,要不現在回京去吧……”王太醫臉上的肉都在顫抖。
江太醫是接觸過魏臨淵的,這個豫王殿下,若說心機深沉,滿朝上下怕是沒人能比得過他,他怎么可能讓自己染上瘟疫?再說現在,他明知自己染了瘟疫還能如此鎮定,還特意叫他們來把脈,除非著瘟疫根本就有蹊蹺。
江太醫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抬頭去看魏臨淵,卻發現魏臨淵還在慢悠悠的喝酒。
“酒!是酒有問題!”江太醫終于反應過來,魏臨淵從出京城開始,就什么都沒吃過碰過,唯獨這酒!
說完,江太醫立即謹慎的湊到魏臨淵跟前小心翼翼道:“王爺,能否讓微臣……”
他話未說完,魏臨淵已經將酒放在了他跟前,江太醫不敢多揣測他的用意,趕忙細細查驗,不出片刻,果真查出了蹊蹺來。
等他查完,長青也剛好從外面回來了,順便帶來了一壺水:“這是這個村子里唯一一口井里的水。”
“我看看。”江太醫連忙上前查驗,不過一會兒,江太醫就整張臉煞白的跪在了地上:“王爺……”
“話你留著跟皇上去說吧,著水里的毒可能解?”魏臨淵問他。
江太醫看他真的是早就知道了,越發不敢再他面前起小心思,點點頭:“能解,不過需要些時日,現在可以用帶來的藥物緩解,不至于死人!
魏臨淵聞言,這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掃了眼長青,長青點點頭:“一切準備就緒,只等王爺過去了。”
“那就過去吧。”魏臨淵看還一臉糊涂的王太醫,直接叫長青將他拎起來帶出了門。
江太醫也坐上了回京的馬車,但他本就緊張的心這會兒已經是懸在嗓子眼兒了,豫王殿下去那村子,只怕要有一片腥風血雨了吧,沒想到這場‘瘟疫’居然是假的,是人為下毒,若不是現在查出來,還不知要死多少人……
江太醫一想到七皇子此番來處置瘟疫一事,不可能沒帶太醫,卻至今沒有人查出來,其中只怕跟七皇子脫不了干系……
想到這里,江太醫半分不敢再耽擱,催促著車夫便直奔皇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