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覺得梁公子……好似對(duì)您有意。”
趁著沒人,婉清在林楚玉耳旁悄聲笑道。
婉清的意思林楚玉明白,以自己如今的處境,梁景無疑是上上之選,他家世干凈又顯赫,他這個(gè)人更是如陽光一般的明朗溫和,嫁給他不知是多少女子夢(mèng)寐以求的事。可唯獨(dú)她林楚玉,不敢想……
林楚玉很清楚,接下來的自己手上要沾滿多少血,要懷揣著多深的算計(jì)和利用,她注定要做那卑污地獄里的人,如何能肖想與梁景這般清朗干凈的男人平平靜靜共度一生?
“往后不許再說這樣的話。”林楚玉看著梁景高大的背影從院門口消失,才轉(zhuǎn)身往房間而去。
婉清知道林楚玉的脾氣,倒也不敢再說,不過才送走梁景,就見秋月快步走了進(jìn)來,輕聲道:“小姐,海青回來了,說要來伺候。”
林楚玉端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卻只神色平靜的垂眸喝茶,而后才緩緩道:“她既要來伺候,便來吧。”
“是。”秋月應(yīng)下,沒多會(huì)兒海青就從外面進(jìn)來了。
幾日不見,海青消瘦了些,以前眼眸里那些單純的嫉妒和高傲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股隱忍的恨。
這樣的眼神林楚玉再熟悉不過,她看了眼垂眸行禮的海青,淡淡道:“你如今要回來伺候,目的是什么我暫且不問,但你要清楚,你父母之死,并不與我相關(guān)。”
海青心里冷哼,面上卻只規(guī)矩道:“奴婢明白,是奴婢爹娘和姐姐死有余辜。”
婉清看海青還是不明白小姐想放她一馬的心思,心底幽幽嘆了口氣,淡淡垂下了眼眸。
“你的命只有一條,自己想清楚便好。”林楚玉見她一意孤行,不再多說,但她知道海青如今過來,必是為了那埋在四角的東西了。
“小姐小姐,國公爺讓您這會(huì)兒到松鶴堂去!”
春花從外面跑進(jìn)來,略帶著幾分著急道。
林楚玉早有準(zhǔn)備,春花一來,她便收拾收拾出去了,海青本是大丫鬟也要跟著過去的,但她只道想收拾收拾,林楚玉便留了她,只帶了婉清和春花過去。
剛到松鶴堂門口,就看到了豫王府的侍衛(wèi)。
林楚玉心底訝異不喜歡交際的豫王怎么會(huì)來這里,但還是沒往那鴛鴦錦的衣服上想去,只提步走了進(jìn)去。
剛進(jìn)門,就聽得一陣抽泣聲。
“楚玉姐姐你可算來了,你跟王爺解釋解釋,那衣裳分明是你不要了我才拿來穿的,我沒有搶你的對(duì)吧。”蘇依依可憐兮兮的哽咽道。
上首,蘇老夫人臉色有些僵,但礙于豫王在場(chǎng),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目光不善的睨著林楚玉。
林楚玉見蘇依依怕是早已鋪陳過長(zhǎng)篇大論了,老夫人也一副認(rèn)定了的模樣,干脆放棄了無謂的爭(zhēng)執(zhí),垂眸道:“衣裳是我借給八妹妹的,若是王爺不悅,只罰民女便是。”
魏臨淵似笑非笑的望著林楚玉,蘇依依說她是‘不要’,她卻只說是‘借’。
“本王給你的東西,你豈能說借就借?”魏臨淵睨著她,即便是語氣淡淡的說出這話來,不大的花廳也好似籠罩在了一片讓人難以呼吸的氣氛中,二夫人更是緊張不已。
“王爺,楚玉也只是跟依依姐妹感情太好了,若是您不喜歡,那衣裳臣婦立即叫人送還回去。”二夫人賠笑道。
“罷了,一件衣裳,若是楚玉喜歡,本王再送幾件來就是。”魏臨淵說罷,蘇國公的臉難堪極了,他才說不讓林楚玉接觸豫王,這下倒好,豫王自己一副非林楚玉不可的模樣。
有豫王在,屋子里的人根本不敢說話,蘇依依看著豫王居然對(duì)林楚玉這般包容,越發(fā)心動(dòng)。傳聞中嗜血暴戾又只手遮天的豫王殿下啊,能讓他為了個(gè)女子化作繞指柔,這說出去,不知叫多少人艷羨。
蘇依依一副可愛又天真的模樣望著魏臨淵,道:“王爺真是與傳聞中的一點(diǎn)也不一樣呢,前幾日依依只聽楚玉姐姐說王爺雖然雙腿殘廢,但為人卻十分溫和,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魏臨淵眸光微涼。
二夫人連忙打斷蘇依依的話:“依依,王爺跟前休得放肆!”
“無妨,八小姐天真爛漫,甚好。”魏臨淵淡漠說罷,睨向一側(cè)垂著眼簾的林楚玉:“倒是本王唐突了,本王這個(gè)殘廢之人,怎堪配你這四肢健全花容月貌的林小姐。”
林楚玉眉心微擰,剛要解釋,便聽蘇依依立即道:“王爺,楚玉姐姐定不是嫌棄王爺殘廢,依依便覺得王爺是天下絕無僅有的。”
這話一出,蘇國公都看出了蘇依依想要攀附豫王的心思,立即輕咳了一聲。
二夫人趕忙道:“依依,你早起不是喊著不舒服嗎,先去看看大夫吧,別傳染給了王爺。”
“娘,我何時(shí)……”蘇依依不解二夫人為何這樣說,二夫人卻沒給她說話的機(jī)會(huì),上前緊緊拽著她的胳膊,跟蘇國公和豫王行了禮,就把她給拖出去了。
魏臨淵望著林楚玉:“怎么,林小姐平素伶牙俐齒,現(xiàn)在無話可說了?”
林楚玉真是連嘆三聲,怎么前世的恩人,這輩子盡給她找茬來了。
“王爺,臣女并無唐突之意,只是臣女在研究藥方時(shí)偶然提起,興許是哪個(gè)嚼舌根的下人傳到了八妹妹耳朵里,才傳出了這樣的話來。”林楚玉冷靜著道。
但她越是冷靜,魏臨淵便越覺得她是真的介意自己這雙腿。否則之前她還那般大膽的愛慕自己,如今怎么就變得這樣冷靜克制了?
蘇國公見狀,只幽幽垂眸喝茶。
魏臨淵看林楚玉還不認(rèn)錯(cuò),極其淡漠道:“本王乏了。”話落,便直接叫人推著他離開了,從頭至尾,連眼角都沒再給林楚玉。
不知為何,林楚玉莫名覺得這樣的魏臨淵這樣氣呼呼的樣子有些真實(shí)的可愛,仿佛他不再是傳聞里那個(gè)觸不可及的冷酷邪王,而只是一個(gè)普通男人。
但等魏臨淵前腳剛離開,后腳蘇云柔的丫環(huán)紅苕便急忙跑了進(jìn)來,顫抖著嘴唇道:“國公爺,老夫人……”
“什么事慌張成這樣。”老夫人冷著臉斥責(zé)道。
紅苕立即跪下來,磕了頭,才道:“是有人發(fā)現(xiàn)咱們府上有人居然在用巫蠱之術(shù)詛咒府上的小姐和老爺!”
‘巫蠱’二字一出來,原本只沉著臉沒出聲的蘇國公都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來,死死盯著紅苕,寒聲道:“你在胡說什么,巫蠱二字,可是隨意能放到嘴邊來的?”
紅苕重重磕在地上,顫聲道:“奴婢不敢胡說,那東西被人埋在院子里,是今兒有下人發(fā)現(xiàn)了,因?yàn)楹ε虏鸥娴剿男〗隳莾喝サ模Y(jié)果四小姐膽子小,又想護(hù)著這個(gè)妹妹,奴婢怕四小姐犯糊涂,這才趕來告訴老爺夫人的。”
話都說得這樣明確了,蘇國公也不得不重視起來:“聽你的話,用巫蠱之術(shù)的人,乃是府里的小姐?”
府里的小姐如今就只有這么幾位,而且最愛攪事的蘇紫已經(jīng)被豫王扔去七皇子府至今未歸,蘇依依又才回府,那么就只剩下一個(gè)林楚玉……
“東西可挖出來了?”蘇國公寒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