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錢媽媽怎么哭喊，還是被一向雷厲風行的方氏叫人給拖了下去，打板子時，那撕心裂肺的凄厲嚎叫響徹整個清風院，海棠更是抖得如同篩糠一般，話都說不出一句了。

方氏瞥了還沒有請自己進花廳說話的林楚玉，面色沉了沉，繼續道：“海棠口無遮攔，掌嘴三十，降為粗使丫頭。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全部杖責五個板子，罰三個月例銀……”

“秦媽媽，你去把院子里其他下人的賣身契都拿來，再叫牙婆帶幾個丫環來，讓楚玉自己挑幾個合用的。”方氏說完，才望著林楚玉：“外頭冷，我們屋里說話吧。”

林楚玉見好就收，乖巧一笑，這才跟著方氏往花廳去了，倒是一側婉清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姐方才打人的那股子狠勁，怎么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花廳里，方氏讓所有人都退下了，才把話挑明了，道：“那麝香的事兒，雖然與我無關，但到底是我大房的姨娘，若是你說出來，國公爺勢必要認為是我這個主母故意為之，雖然不至于把我如何，可到底影響家族和睦，而且傳出去了，也有損我們國公府的顏面，我這么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林楚玉乖巧的點點頭：“楚玉知道了。”

“那就好，這件事你若是能保守秘密，往后大舅母一定不會虧待了你的，你在國公府內缺什么，只管叫人去尋大舅母就是。待你年紀大了，大舅母再替你尋一份好的姻親，替你置備不比你四姐姐差的嫁妝。”方氏看她答應，略松了口氣，卸下臉上的嚴肅，淺笑道。

林楚玉看著她這生硬擠出來的笑容，也跟著笑，不過她以為自己分毫不知道這所謂的嫁妝是怎么回事么？楚國雖亡，可到處都流傳著父皇還藏有一筆巨大的財寶呢，蘇家肯答應接自己這個亡國女來北燕，原因之一，也是因為這筆錢財吧。

方氏看她都乖乖答應了，這才離開了，不過才出清風院，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

秦媽媽跟在她身側，有些擔心道：“夫人，這個林小姐，奴婢總覺得怪怪的。”

“怪也正常，小小年紀被關在地牢三年，還親眼看著自己親娘腐爛，若是一切正常我倒要懷疑了，只不過……”方氏的腳步猛地一頓，眉心擰起：“這丫頭不太好掌控，去一趟汝南王府居然還跟梁家扯上了關系，尤其現在她抓著我的把柄，我卻沒有抓到她的，這太不安全了。”

“那您的意思是……”

“兩日后要去慈云寺祈福，到時候你小心安排一下，七皇子不是一直對柔兒有意么，若是讓他幫忙，他應該不會拒絕。”方氏似乎想到什么，轉身朝清風院看了眼，才繼續離開了。

待她走后，一直藏在圍墻某處的人影才飛快躍到隔壁去了。

“回稟王爺，蘇家六小姐好似被罰跪在祠堂，蘇家還想還沒決定怎么處置，約莫是看汝南王府的態度，但此番六小姐名聲已毀，只怕……”長青說到一般，略嘆了口氣。

魏臨淵面色沉了沉，他也不知道怎么了，這幾日腦海里總是出現那個臭女人的臉，一想到她有可能被浸豬籠，竟又生出那么一點點的不舍來。

“王爺，王爺？”長青看他出了神，忙喊他。

魏臨淵冷冷掃他一眼，長青這才道：“那六小姐既然說自己能治好您的腿，不如趁著她還活著，請她來看看？”

“你何時聽說過蘇家六小姐會醫術？”長青一愣，也是哦，他查過資料，以前蘇家六小姐可從未學過醫術：“難道她騙了我們？”

“罷了，不必再管她，溫泉里的藥湯可泡好了？”魏臨淵沉聲問道。

“準備好了。”長青趕忙帶著他去泡溫泉了，否則王爺體內的毒一發作，這條命可能真的就保不住了。

兩日時間過得很快，因為蘇國公府打聽到汝南王府不追究的原因居然是因為豫王，當下便饒了蘇紫，只不過蘇紫才想去看看馬姨娘的時候，就發現馬姨娘居然上吊了。

“姨娘——！”

蘇紫雖然平時更親近討好主母方氏，可馬姨娘到底是她的親娘啊！

馬姨娘的貼身丫環寶鵑哭著道：“六小姐，若是那天姨娘沒有去推林楚玉就好了，不然姨娘一定不會小產的。”

“你說林楚玉害死了我姨娘？”蘇紫現在提起林楚玉，就恨得牙癢癢，要不是她，自己怎么會清白被毀丟盡顏面，要不是她，姨娘怎么會小產，如今居然想不開還自盡了！

寶鵑都哭哭啼啼的不敢說，蘇紫卻越發堅信就是林楚玉故意使壞。

蘇紫轉身就要出去，被寶鵑攔下：“六小姐，您做什么去？”

“我去殺了林楚玉，你們別攔著我！”蘇紫恨極，寶鵑藏起眼底的陰翳，忙道：“六小姐，您殺了她，豈不是搭上自己一條命，這不值得啊，而且您現在無憑無據的，國公爺知道了，也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難道就看著姨娘白白死了，看著林楚玉繼續逍遙快活嗎？”蘇紫想到可能把自己搭進去，怯了些，卻不甘心道。

寶鵑又道：“您別急，只要她還住在這府里，你機會多的是。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的，拿什么跟您爭？而且眼下，就有一個好機會呢……”

“什么機會？”蘇紫忙低聲問她，寶鵑只附耳過來低語幾句，起初蘇紫還覺得不妥：“萬一梁家愿意……”

“怎么可能，那梁公子可是梁家嫡子，要是讓梁家知道了，還不得打斷他的腿！況且那梁公子也不是糊涂之人，林楚玉如今的身份低賤如塵埃，到時候林楚玉名聲再敗壞了，梁公子肯定也不會娶她的。”寶鵑笑道。

蘇紫聽罷，這才滿意笑起來，冷冷道：“那好，就照你說的辦！”

寶鵑看著蘇紫這又蠢又狠的臉，這才笑著退了出來，找到了正在不遠處假山后面等著的蘇云柔。

“四小姐放心，奴婢將您教的都跟六小姐說了，而且就她那蠢腦子，稍微一挑撥，就全信了。”寶鵑諂媚道。

蘇云柔退下手腕上一個赤金的鐲子遞給她，溫柔笑道：“我也是不忍心馬姨娘就這樣白白丟了一條命，六妹妹那兒，就請寶鵑姐姐多多照顧了。”

寶鵑捏著沉甸甸的鐲子，樂得見牙不見眼，立即應下了，蘇云柔見著時辰不早，想著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門口準備跟娘親一起上山祈福的林楚玉，溫和的唇角染上一抹高傲，這才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