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沉重而陰郁的男人聲音在風(fēng)雷交加的空中回蕩,從四面八方灌入小七和解生蓮的耳朵,完全分不清方向。小七咬緊舌尖,一刺痛從舌尖上彌漫開來,讓小七有些麻木的手能夠自由活動,清醒些,風(fēng)勢依舊沒有減弱,而盤踞地下的比墨還要深的塵土又在多了幾分,風(fēng)把小七幾乎吹倒,小七鎮(zhèn)定自若的一動不動。
一道金光從解生蓮儲物袋縫隙中涌出,直直的照在前方,解生蓮已經(jīng)凝聚法力的身子忽然一晃,放松下來。
而祭臺之上,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妖物被辟邪符文的靈光一照,身上頓時冒出一陣焦臭的濁煙!∩w而起的濁煙中,那妖物發(fā)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叫聲,便轉(zhuǎn)過身來,用大半的藍(lán)發(fā)中遮住的臉,凄厲的喊著,你來了?你果然守信。
解生蓮恢復(fù)神智,暗道一聲僥幸,剛才他只聽見那蚩龍族人的聲音就忽然失去了自主意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七被妖風(fēng)催動,卻半分也幫不了忙,幸好有那道金光。解生蓮眼神微微向后一掃,便又擋在小七前面,朗聲喝道:你是誰,竟然弄神作鬼,還不快快現(xiàn)身。
小七看著解生蓮義氣的又擋在自己身前,微微一笑,上前幾步和解生蓮并肩,解前輩,這蚩龍族人可能真是成了氣候,你小心了。
此時濁煙已經(jīng)散去,那妖物看見解生蓮身后又出現(xiàn)一人,竟然又是凄厲嘯聲,然后怨恨至極的喊道:枉我殺了霜璇還用整個天上曲給你陪葬,你卻帶了一只狐貍不說又帶了一個凡人來。你個不知好歹的蠢人?
霜璇?
小七心中一動,這妖物說他殺了霜璇?這個霜璇是不是無心口中的那霜璇,是不是魄亦傷愛著的霜璇?祭臺上仰臥的人,是不是就是霜璇?
還沒有等小七將這些紛亂的話理清楚,祭臺上那個披頭散發(fā)的妖物忽然猛然往前一沖,那祭臺上蚩龍族人的身影就動了起來,仿佛要不斷的擴(kuò)張自己的身子一樣,隨著它的動作,半空發(fā)出轟的一聲炸雷,一個手掌從天伸出就向著小七抓了過來。
小七是筑元修為,自認(rèn)為雖然境界沒有到金丹期,卻不比金丹修為的解生蓮差上多少,就算和解生蓮打斗,小七也認(rèn)為自己能夠和解生蓮有得一拼。
但是,祭臺上那個妖物就這么一聲炸雷,伸出手掌這么一抓,小七竟然覺得無處可躲,前后左右竟然都滿是那妖物的法力,只能呆呆的看著那妖物離自己越來越近。
忽然一股大力從斜向撲了過來,是解生蓮將小七撞了開來,高高擎起那道靈符,正用左手中指飛快的用血描畫著符箓。
但是那妖物的來勢甚快,哪容得解生蓮將繁復(fù)的血符描畫完畢,已經(jīng)一把抓到解生蓮的面門之上。
解生蓮無奈,只得將描畫了一半的那道靈符往前一擋,那道靈符發(fā)出微弱的金光,金光照在那妖物的手上,頓時一道黑煙飄起,妖物身上冒出焦臭氣。
那妖物冷哼一聲,布滿黑煙的手掌仍舊猛力一抓,就將散發(fā)著微弱金光的靈符整個抓在手中,然后一抖,靈符金光頓時四下潰散。在解生蓮護(hù)身護(hù)罩之上化為碎片。
不知道為什么,那妖物一招得手卻又收手,飛身回到祭臺之上,仿佛風(fēng)平浪靜一般,藍(lán)發(fā)下眼光閃爍,打量了小七片刻,忽然訝聲問道:帝羅,你怎地到了這里。帝羅?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
方才被解生蓮撞出,而踉蹌奔出幾步才站穩(wěn)的小七本是呆呆的看著解生蓮和妖物斗法,正心中五味陳雜,要上去幫忙,又被帝羅這個名字給擊的發(fā)蒙。
帝羅,和自己曾經(jīng)一體的那個修道者。就是帝羅。
而解生蓮,則和自己長得極其相似,小七一度懷疑解生蓮就是帝羅的轉(zhuǎn)世。
霜璇?
那妖物說他殺了霜璇,祭臺上仰臥的那個蚩龍族人,無心失神時叫的,黑色玉簡中那些神采飛揚(yáng)的魄亦傷叫的,看來真的是同一個人。
那么,帝羅,就是霜璇的戀人,就是魄亦傷一說起來就咬牙切齒的人?
小七只覺得腦子里面各種念頭蜂擁而至,怎么理都理不出頭緒,亂極了。
解生蓮卻又取出一打符咒和一柄飛劍扣在手中,一邊警惕的看著祭臺上的那個妖物,一邊飛近小七,半側(cè)過頭來,關(guān)切的看著小七,問道:小七還好嗎?這妖物端是厲害。竟然不怕我的靈符。
小七抬頭,看見解生蓮右臉劃開了一道寸許長的口子,傷口之中不停的滴落出血來,那血珠在解生蓮道袍上印染,又掉落在地面。地面的黑氣聚集過來,仿佛那血是大補(bǔ)的丹藥,小七沖口而出,你受傷了? 解生蓮看著小七,呵呵一笑,哈哈,不疼這老妖的手掌太厲害,竟然將我的靈符給震碎了。那靈符是仙家寶貝,燒山烈火一般厲害無比,劃破了護(hù)罩,等下敷點(diǎn)藥就沒事了,連疤都不會留下。
解生蓮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身為金丹修道者,身體本就如猛虎下山堪比金剛,等閑不會受傷。解生蓮卻傷了,還是傷了頭臉這種重要的部位,可見剛才的情形危險萬分。小七頭一低,手就尋上看,風(fēng)勢依舊沒有減弱,而盤踞地下的比墨還要深的塵土在漸漸擴(kuò)大,小七嘆了一口氣,從儲物袋取出藥來給解生蓮敷上。
祭臺上的那妖物氣得七竅生煙,原本認(rèn)出帝羅的訝異之色頓時變做狠毒,厲聲尖嘯幾聲,伸手連揮,便有一道道泛著魂氣的黑光接連擊向解生蓮和小七,口中還惡聲叫喊著,帝羅,你欺人太甚。
小七和解生蓮方才已經(jīng)見識過這妖物的厲害,如何敢接?只得飛起躍開躲開這妖物的攻擊,只是躲得十分狼狽,在大殿之內(nèi)左右逃竄,那妖物冷哼一聲,布滿黑煙的手掌仍舊猛力一抓,殿內(nèi)的石頭地面頓時留下一個個冒著青煙的深坑。
見小七和解生蓮躲竄,那妖物更是興奮,布滿黑煙的手掌不斷的揮出,卻又留了分寸,不直接擊中和解生蓮,好像在貓抓耗子一般,還哈哈大笑起來,帝羅,你也有今天?霜璇不過是傷了你,你卻不念舊情,讓那只鳳凰大鬧我天上曲,害得我被鳳凰山大鬼鬼方慈明誅伐,讓我不得不親手殺了霜璇,將整天上曲給你殉葬,才平了這場風(fēng)波。
啊,我夷陵就此毀滅,你關(guān)系嗎?帝羅。
那妖物的原本狠毒的聲音變得凄厲起來,揮出的黑煙的手掌黑氣瞬間增強(qiáng),狠狠的砸向小七,十足的要取小七性命的架勢,帝羅,天神殿沒了,我要你陪葬。
小七抵擋不及,被一道黑氣劈中右胸,身子一顫,倒飛出數(shù)米,噴出的血霧在半空如細(xì)雨一般,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解生蓮眼見著小七摔了出去,卻根本來不及救助,看小七正掙扎著爬起卻又接連摔下,不由雙目赤紅,怒視著那妖物,看妖氣依舊沒有減弱,而盤踞地下的比墨還要深的塵土在漸漸擴(kuò)大,一拍儲物袋,金梭,出來。
儲物袋一開,便金光似水乍現(xiàn),金色霞光中金梭撲扇著翅膀飛了出來,小七神識看,金梭神識里面那顆珠子又大了少許,放著如烈日一般金光。
那妖物發(fā)出來的帶了魂氣的黑光一碰上金光,就自動湮滅,竟然對金梭沒有絲毫效果。
金梭臉上莊嚴(yán)無比,墨玉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視著前方祭臺上的那妖物,宛然是圣獸一般。
那妖物見金梭出現(xiàn),微怔了一下,便又哈哈笑道:原本以為是鳳凰,卻是一只沒有多少道行的小妖。帝羅啊帝羅,怪不得你變得如此虛弱,你的守護(hù)使者也不過如此。
不準(zhǔn)你說我主人 金梭大怒,伸出翅膀指著那妖物,厲聲呵斥。但是金梭身子冒出紅光,翅膀拍動下,卻是沒有半分威力。
那妖物大笑變作狂笑,你不過是個二階妖獸,竟然敢威脅我夷陵教主。帝羅,天庭沒有了戰(zhàn)神。讓你的守護(hù)使者今天在這里絕后。
金梭怒極,猛然一扇翅膀,識海間金光一閃,猛然狂風(fēng)怒卷,讓小七無法直視,而金梭整個身子全部籠罩在金光之中。
這團(tuán)金光橫亙在那夷陵教主和小七之間,讓夷陵教主無法攻擊小七。
小七趁機(jī)奔到解生蓮身邊,將掙扎的解生蓮扶至金梭金光后面,一邊往他體內(nèi)似泉水灌入靈氣,一邊取了丹藥喂他服下。
那丹藥入口即化,充沛的靈氣順喉而下,解生蓮只覺如裂開一般的右胸瞬間好轉(zhuǎn)起來,那丹藥靈氣和小七灌入的靈氣一起修復(fù)著他干涸的識海,原本的傷頓時輕了很多。解生蓮睜開眼睛,對小七微微一笑,便盤膝閉目修煉起來。
小七松了一口氣,不經(jīng)意的看見手中的玉瓶,頓時一怔。 那玉瓶也是得自青娘給的,叫做燕歸丹的,哪怕是受了很重的傷,只要還殘留一口真氣,服下此丹就能快速康復(fù),還能增加法力,并且?guī)椭迯?fù)靈氣,當(dāng)真是名符其實(shí),燕歸來。
這燕歸丹,只有一粒,小七原本是青娘給的,以備不時之需再用。
小七不由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玉瓶,發(fā)起呆來。青娘就是在這里不見的,是死是活呢?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略顯稚嫩的嘯聲,打道了小七的沉思。
小七抬頭一看,不知何時起,圍住金梭的那團(tuán)金光已經(jīng)變淡,露出金梭焰火閃灼的身影來。
金梭卻已經(jīng)不再是原來的模樣,而是漂亮的翎毛,鳳鱗,龍爪,識海標(biāo)記化作一點(diǎn)圓潤朱砂顯現(xiàn),兩邊頭頂,卻各自冒出一片角狀突起。
雖然沒有了原先的翅膀,金梭卻穩(wěn)穩(wěn)的懸在半空,一甩漂亮的翎毛,布滿金鱗的身子上焰火閃現(xiàn)。
金梭一甩焰火,身上金光更甚,發(fā)出呵斥,夷陵教主,你教女無方,咎由自取,現(xiàn)在還不思悔改,妄想報復(fù),應(yīng)該讓你魂飛魄散。
那夷陵教主退到祭臺上御空而立的人的身后,伸手遮眼抵擋金光,口中卻厲聲大喊著,你個該死的小妖,有什么資格說我?我眼看就要晉階真仙,卻被帝羅給殺死。我,我的天上曲毀了,我的霜璇死了,都是因?yàn)榈哿_,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