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蘇黎】面見長輩
秦鳳云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目睹這個威名在外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年輕將領(lǐng),心里震撼的同時,又覺得女兒的往后幸福有了保證。
一個人可不可靠,踏不踏實,忠不忠誠,從他的眼睛都能看出。
秦鳳云從未見過哪個男人有這般堅定銳利的眼神,充滿了凜然正義和頂天立地的豪情。
他跟賀大小姐夫妻一場,卻并沒有趁機(jī)占便宜,光這一點,就能勝過多少偽君子。
蘇公館的傭人家丁們,瞧著陸宴北走來,有的不明所以,眼神既崇拜又畏懼。
蘇黎瞧著有些時日沒見到的男人,原本平靜的心湖頓時汩汩沸騰起來。
縱然兩人已經(jīng)在一起這么久了,可每次小別重逢,她依然會羞澀緊張的不敢正眼瞧他。
陸宴北一身貼灰色軍裝,天氣漸漸轉(zhuǎn)涼,他肩上搭著件薄薄的風(fēng)氅,走動間氣流旋起衣袂一角,強(qiáng)大的氣場遠(yuǎn)遠(yuǎn)便叫人肅然起敬。
蘇黎壓著微熱的心跳,抬步上前。
“不是說要過兩天才回來,怎么突然就......”
她低低開口,語調(diào)溫和,有意壓制著男人的怒氣。
陸宴北深深看了她一眼,眉心一蹙,語調(diào)透著緊張:“你沒事吧?她有沒有對你怎么樣?”
蘇黎彎唇,無聲一笑,下頜朝庭院里站著的暗衛(wèi)一點。
“這么多人圍著,我能有什么事?”
“是我疏忽,沒料到她膽子這么大,竟連夜跑來找你!”
陸宴北沉沉說著,雖沒有殺氣蘊(yùn)藏,但那平靜的聲調(diào)已經(jīng)讓人不寒而栗。
一邊杵著的賀雅琳,被他凌厲的眼神掃過去,頓時嚇得頭更低了,直后悔昨晚的沖動舉動。
蘇黎回頭看了眼,拉住了陸宴北的手臂,低聲:“你跟我來。”
她拽著男人,朝后院走去。
賀雅琳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手趕緊拍打著胸口,嚇得腦子都懵了。
藥房那邊曬著不少中藥,一股藥香撲面而來。
蘇黎轉(zhuǎn)身,看向他,正色問道:“你到底是怎么說服賀雅琳同意離婚的?”
陸宴北眼眉微微一挑,“她怎么跟你說的?”
“她什么都沒說,現(xiàn)在是我問你。”
男人沉吟片刻,還是主動招了:“賀家那個小兒子,不是一直病病歪歪么,不巧這些日子又查出患了重病。那病在國內(nèi)不好治,據(jù)說去日本有可能治好。賀夫人來求我安排,我就順勢提了這事兒。”
蘇黎明白過來,柳眉頓時蹙起,“你讓賀夫人勸女兒同意跟你離婚,你就安排賀公子去日本治病?”
“嗯。”
“賀夫人答應(yīng)了?”
“我保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平安百年,她有什么不肯答應(yīng)的?賀家那病秧子治病得一筆不小的花銷,一輩子都要吃藥養(yǎng)著,賀夫人識時務(wù),又想救兒子性命,就代筆替女兒寫了離婚協(xié)議。”
“什么?”蘇黎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賀大小姐根本就沒答應(yīng),是賀夫人代為同意的?這樣操作也行?”
“這有什么不行?婚姻大事,本就該是父母做主。”
“難怪——”
蘇黎全都明白過來了。
難怪,賀大小姐連夜跑到江城來,要找她算賬。
被自己的丈夫逼到這個份上,偏偏丈夫手眼通天,她無力反抗,只能找一顆軟柿子捏捏,發(fā)泄下心中怒氣。
“難怪什么?”
陸宴北盯著她上下打量,不放心地再次確認(rèn),“你真的沒事?她來找你說了什么?”
院兒里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
蘇黎挺著大肚子有些累,便走到長廊下的欄桿平臺上落座,才解釋道:“她就是心里不快活,來找我罵幾句,發(fā)泄完就好了。我們剛才還一起吃飯呢,她沒事了。”
陸宴北吃驚不已,朝她走進(jìn)了步,高大的背影被陽光照射著,正好斜斜為她遮了陰涼。
“她連夜跑來就是罵你幾句?你們還一起吃飯?”
“那你以為她來找我做什么?拼命嗎?我早就說了,她人不壞,膽也小,除了嘴上逞下威風(fēng),翻不起什么浪花。我倒越來越覺得,她挺可愛的。”
別的女人可不可愛,在陸宴北眼里都是一樣的。
他從不多瞧一眼。
知道蘇黎沒事,他也放下心來。
見他面色舒展了幾分,蘇黎仰頭,瞧著他盈盈一笑,“你就這樣光明正大地來我家了,是打算拜見長輩嗎?”
陸宴北低垂著頭。
女人的眸子濃郁漆黑,似一塊墨色的寶石,亮晶晶地閃著微光。
他放下心來,冷峻的面龐也露出笑意。
頓時,柔和了一身威嚴(yán)與冷肅。
“既然來了,當(dāng)然就見見長輩。”
她俏皮地笑,“我媽會嚇壞。”
“我又不是土匪。”
“在平民老百姓眼中,你比土匪更可怕,但你又像神祇一樣,讓大家敬畏、崇拜。”
陸宴北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把他同時比喻為土匪跟神祇。
“行了,去前廳吧!你安排人送賀大小姐回津南,她可能不想隨著賀夫人他們?nèi)ト毡尽!?
陸宴北眸光一斜,“她跟你說了?”
“我猜的。我說服她努力成長為一個新時代的偉大女性!她看樣子動心了!”
男人吃了一驚,突然好笑地問:“你怎么說服她的?”
本是水火不容的兩人,竟能和平共處?
“這是我的事,反正我把她說服了。”
蘇黎在心里認(rèn)定,陸宴北肯定不會想聽她對賀雅琳說的那些離經(jīng)叛道的話。
這個男人雖平時足夠尊重她。
但應(yīng)該還是希望她臣服于他的。
教賀雅琳成為交際花這樣的計謀,肯定為他所不齒。
她不肯說,陸宴北也沒強(qiáng)求。
保持著神秘感的蘇醫(yī)生,反倒越發(fā)讓他著迷。
兩人回了前廳,賀雅琳瞧見陸宴北便縮著肩膀默默后退,一副做錯事不敢抬頭的樣子。
陸宴北也知這丫頭是個膽小怕事的,懶得跟她計較,只是交代:“我安排人送你回去,你老實點,別再惹出亂子。”
賀雅琳心里意外,但抬眼看了蘇黎一下,頓時明白過來。
“你......不會因此遷怒我家人吧?我弟弟的病......”
“他們下周就啟程去日本,你可以選擇去或不去。”
她想了想,皺起眉頭,“我實在不喜歡國外,還是留在津南吧。”
說完,擔(dān)心男人不悅,她立刻又補(bǔ)充,“我不會再打攪你們了。”
陸宴北面色清淺,一股子令人戰(zhàn)栗的威嚴(yán)。
蘇黎見他不語,只好上前一步,溫和地賀雅琳道:“你盡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在津南,總歸是能護(hù)你周全的,你也不用擔(dān)心其它。”
賀雅琳想著自己所有的尊嚴(yán)驕傲都被打落了,心里雖不服,但又覺得慶幸。
抿著嘴巴沉默了兩秒,低低道了句:“謝謝你。”
蘇黎心中歡喜,“不客氣。”
魏尋安排了人把賀雅琳送走了。
四海門的暗衛(wèi),也一并悄然退出。
片刻功夫,院中便只剩陸宴北一人。
蘇黎莫名地緊張起來。
“媽......”她悄悄朝秦鳳云靠近了些,微微拉了下母親的衣袖。
秦鳳云看著這架勢,何嘗不懂。
女人把她的衣袖一扯,她頓時更緊張了。
陸宴北上前一步,沉銳的目光先劃過粉面俏紅的蘇黎,才看向長輩。
“蘇夫人,我跟蘇黎情投意合,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fēng)雨,如今終于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望您成全。我保證,日后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會竭盡全力地護(hù)她周全,不讓她受委屈,不讓她受傷害。”
蘇黎一顆心都在顫抖,雙手指尖微涼,微微哆嗦著。
秦鳳云比女兒好不了哪里去。
孩子都快六個月了,兩邊又都把婚離了。
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怎么辦?
況且,她就算阻撓也無濟(jì)于事。
瞧了女兒一眼,她緊張的有些無措,沉默了幾秒才露出點笑來:“好......好,你對蘇黎的心,我都知道,我就這一個女兒,你好好對她。”
“您放心,此生唯她,不會再有別人。”
蘇公館的傭人們聽著陸宴北這話,一個個做為旁觀者,都禁不住心兒亂蹦,被感動的無以復(fù)加。
蘇黎更是垂下眼睫,都不敢迎視男人灼熱的眼眸。
秦鳳云后知后覺,突然讓了步,“那個......吃飯了沒?若是沒吃,先吃飯吧!我讓廚房趕緊準(zhǔn)備。”
陸宴北看向秦鳳云,恭恭敬敬地道:“您不用忙了,我跟蘇黎還有話說,能不能把她接走一會兒?”
“啊......”秦鳳云看了女兒一眼,連忙笑著抬手,“去吧!去吧!”
蘇黎杵著沒動,男人走上前來,一把牽住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蘇黎都不敢回眸去看母親,低著頭被男人拉出了蘇公館。
坐上車,她才低聲怯怯地問:“你還有什么話說?還非得把我?guī)С鋈ァ!?
車子穩(wěn)穩(wěn)行駛,他沉默著沒說話,只是雙臂將女人瘦弱的身子困在懷里,他微微垂頭擱在她發(fā)頂。
“怎么了?”蘇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柔聲問道。
“沒什么,就想抱抱你。”
一路走來,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如今終于能以一個自由人的身份,靜靜地與心愛之人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