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在意陸宴北的欺瞞。
過年那會兒這事就定了，距離現在已經幾個月，他的確從未提起。
甚至這些日子，他倆感情趨于穩定——至少她是這么認為的。
她甚至抱著一些幻想了。
而這幾天，接連遭遇重擊。
那天遇到他陪伴名門千金逛街買衣服，連寧雪迎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未聽說陸宴北的婚訊——
她以為，這可能是近兩日才發生的事，這人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同她說道。
而現在陸建南卻說，這樁婚事是過年時就確定的。
幾個月的時間里，他有許多時間可以坦白，可卻從未。
事實只能如陸建南說的這般，許是她不夠資格。
接受了這個殘忍的現實，她臉色重新平復下來。
“陸二公子過來，就是跟我說這些的？”
她恨，她也痛，只是沒必要在這人面前表露出來，讓他陰謀得逞，看了笑話。
“當然不是——我還要跟你說，其實在下也仰慕蘇醫生的美貌和醫術??”
蘇黎眼色頓住，看向他，幾乎能猜到接下來的話了。
果然，陸建南笑了下，不緊不慢地接著道：
“蘇醫生不如棄暗投明，跟了我怎么樣？我府中只有一個姨太太，她出身不如你，你若跟了我，以后你當家做主，我獨寵你一人。”
蘇黎愣了秒，好似聽到天方夜譚，好一會兒，扯了扯唇角，露出譏誚的笑。
她怎么也沒想到，陸建南為了對抗兄長，居然連這么下賤齷蹉的招數都能想到！
“棄暗投明？”她咀嚼著這個詞，像是饒有興趣一般，反問，“何以證明二公子這里不是地獄深淵，而是光明大殿？”
“呵呵，你不相信？”
“二公子既然這么看得起我，何不娶我做正室？”
她反將了陸建南一軍，盯著他，看他如何回復。
陸建南的確怔住了，沒想到她有這份自信！
一個被陸宴北睡過不知多少次的女人，居然妄想做陸家的二少奶奶？
他也干脆，直接譏諷道：“蘇醫生真是說得出口。”
“二公子不也同樣說得出口？”
陸建南再次語塞。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女人，竟伶牙俐齒。
而且，她的神色看起來好像的確想做陸家的正牌少奶奶。
“不是蘇醫生不夠資格，而是——正室??這可由不得我做主。”
“若二公子執意要娶，自然是有辦法的。”
陸建南一手摩挲著下巴，盯著蘇黎打量，忽而有些明白這女人為何能讓陸宴北這般著迷。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看似柔弱，其實心中明朗，沒那么好騙。
“二公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又想利用我打擊陸宴北，扳倒他，可又不舍得下血本，拿出足夠的誠意——這可不行。”
陸建南冷笑了聲。
“你胃口真夠大的！”
“我說的是事實。”
“別！”陸建南連忙否認，“我們兄弟情深，蘇醫生可別挑撥離間。”
“哦，原來兄弟情深就是這般模樣的。”
言外之意，兄弟情深就是連大哥在意的女人都要搶走。
“我這是替大哥照顧你。”
“多謝二公子好意，不用了。”
陸建南見她回絕的這般徹底，心里反而勾起了真正的興趣。
蘇黎將藥物打包好了，拎在手里，轉身走出柜臺。
陸建南迎上兩步，那神色讓人不舒服的臉龐又露出笑來，是情場浪子對女人不尊重的輕浮笑意??
“蘇醫生，你真有意思，我不會放棄的。”
蘇黎充耳未聞，徑直離開了。
***
蘇薇在旅店住著，好像從未下過床一樣。
蘇黎昨天買過去的食物，她已經全部吃完了。
知道她不會出去吃飯，蘇黎又帶了些熟食過去，買了些水果。
“你不用這么麻煩的，我餓了知道出去吃，我也有錢??”
看到蘇黎，蘇薇的反應很平淡，開了門便又回到床上窩著。
開房時，蘇黎刻意挑了面朝河邊有窗戶的房間。
可蘇薇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房間里悶久了，有一股怪異的味道。
她沒理會蘇薇的冷言冷語，將窗戶打開透透氣，又轉身看著床上。
“我給你帶了藥，你還是用一些，傷口好得快。家里我替你瞞不了幾天，你過幾天還是回來吧，不然二姨太肯定會擔心的。”
蘇薇沒回應，她站了會兒，又離開了。
回到醫館，幾個病人等著，她還沒忙完，寧雪迎來了。
“蘇黎，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
寧雪迎從車上跳下來，軍裝筆挺，英姿颯爽，朝她喊道。
蘇黎回頭看了眼，淡淡一笑，“有什么大好事？”
“我哥回來了，死纏爛打，讓我約你。”
蘇黎臉上的笑就僵了住。
她正好給病人看診完，吩咐了伙計處理接下來的事，她騰出身來。
寧雪迎看著她的表情就明白了，臉上也浮起幾絲無奈。
“哎??有件事，不知你聽說沒，陸宴北訂婚了。”
寧雪迎瞧著她，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說道。
她原以為好友會大受刺激，都想好了怎么安慰她，可話音落定，蘇黎臉色平靜，好像沒什么意外。
寧雪迎歪著腦袋，眼睫上挑，“你已經知道了？”
“嗯。”
“陸宴北跟你說的？”
蘇黎沒回，將那些外科清創的工具一一丟進燒著沸水的大鍋里。
“我們那天遇到的女人，是津南督軍賀章霖的掌上明珠。
津南有海軍，若能拉攏，對陸宴北來說如虎添翼。
而陸宴北手里攥著大半個江城的經濟命脈，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養海軍消耗巨大，賀章霖也想拉攏他這個有錢的金龜婿。”
蘇黎明白過來，原來是互相利用，彼此之間利益牽絆。
陸建南早上來找她，沒說這個。
她跟陸宴北在一起這么久，也不知陸宴北竟手握江城財政大權。
難怪，那天他出手就是五根小黃魚。
她當時覺得這是一筆巨款，還不好意思收下。
現在看來，這點錢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么。
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蘇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