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真是想多了。”
黎彥洲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把母親的話一遍又一遍的過濾著。
因為有了新的感情,有了篤定喜歡的人,所以才能把自己的心看得如此透徹,才能讓自己果斷的從從前的感情里走出來?
這一刻,黎彥洲的腦子里,居然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是……
喬西那張懵懵懂懂的小臉兒。
哎……
可去他的!
黎彥洲更煩了。
“媽,都幾點了,還不做飯去?”
他不想再同母親繼續(xù)聊下去了。
這樣聊下去,只會讓他更加煩悶不堪。
“知道你什么意思,不想聊了,是吧?行,不聊就不聊了,但我告訴你啊,你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可不是還能把感情當(dāng)兒戲的年紀(jì)了,不對,是什么年紀(jì)都不能把感情當(dāng)兒戲,尤其是你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你已經(jīng)到了成家的歲數(shù)了,可別不把這事兒當(dāng)事兒,聽到了嗎?”
“媽,在你心里,你兒子到底是有多老?我這個年紀(jì)不結(jié)婚,真的就那么罪過?”
“哎,那倒也不是!
池年生怕自己兒子多想,又忙好言安撫他,“我兒子多優(yōu)秀的一個男人,怎么說呢,就算年紀(jì)是稍微長了一些,但喜歡你的女孩,那不還是排著長龍隊嗎?可越是這樣,你媽我心里才越慌,你想想,這么多漂亮又優(yōu)秀的妹妹追著我兒子跑,我兒子怎么就一個都看不上呢?總不該是,性別不能,不能相戀吧?”
“……”
黎彥洲無語了,好笑又好氣,“所以,您是怕我走歪路呢?”
“那可不,我真怕你在上一段感情里受了刺激,覺得女孩子都不值得愛,然后就……你懂的吧?”
“想多了。就算真是受了刺激,那不至于把我性取向也刺激彎了,你兒子我還真對男人產(chǎn)生不了什么興趣,所以,您可以安安心心去做飯了!
池年拍拍自己的胸口,“哎,我這顆心,總算安定了下來。行,那我做飯去了啊!”
池年說著,站起身,準(zhǔn)備去廚房,忽而想到什么,又回頭問道:“對了,你怎么不叫喬西一塊來?從上回你領(lǐng)她來咱們這吃過飯后,她就再也沒來過了,喬西是自己不想來,還是你不帶她來。俊
聽得母親忽然提起喬西,黎彥洲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她怕生!
“怕生你就更應(yīng)該多帶她出來見見。∵@一回生兩回熟,多來幾次,不就不怕生了嗎?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我現(xiàn)在打電話給文媽,讓她安排司機(jī)送喬西過來一起吃晚飯!
黎彥洲一聽這話,連忙回頭道:“媽,您就別瞎安排了。”
“怎么了?”
見兒子情緒不對,池年疑惑起來。
“沒怎么!
黎彥洲又開始煩躁的調(diào)起了電視臺上,“總之,你別叫她來。她馬上要期末考試了,讓她留在家里好好復(fù)習(xí),別去擾她了,你要實在嫌我待在這里煩,一會我吃完飯回去就成了!
“哎,我怎么就嫌你煩了?行行行,我不打了,行了吧?居然還學(xué)著要挾我了,臭小子!”
池年罵了一句,把手機(jī)收了。
回頭又看了眼沙發(fā)上的兒子,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里去。
真是越大,心事越多。
現(xiàn)在完全搞不懂自己兒子了。
****
喬西溫習(xí)完功課,從房間里出來。
看了眼墻上石英鐘,這會兒,時鐘已經(jīng)指向了十一點。
他還沒有回來。
和蘇韻出去整整一天了,都已經(jīng)是這個點了,還不舍得回來嗎?
喬西端著水杯,渾渾噩噩下樓。
文媽這會兒準(zhǔn)備進(jìn)房間睡覺,見到喬西下來,她詫異的問了句:“怎么還沒睡?”
“……嗯!
喬西難得應(yīng)了一聲。
文媽又道:“小小姐還是早點睡吧!”
喬西搖頭,“我等黎彥洲回來!
“。可贍敍]跟你說嗎?他今晚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
喬西倒水的動作,一頓。
“是啊,不回了呢!你還是早點睡吧!”
文媽說著,就進(jìn)自己臥室里休息去了。
喬西端著水杯,放在飲水機(jī)下。
開水還是“嘩啦啦”的流著,直到把她的水杯斟滿,水溢出來,沁到了她的手背上,她才驀地反應(yīng)過來。
水被燙著了。
有些疼。
可她不知怎的,整個人就像是失了知覺一般,半點都感覺不到。
她這會兒,更難受的,好像是心臟。
那兒,悶悶的,疼疼的,像被蒙上了一層不透氣的薄膜一般,又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拼命地在薄膜外,揪扯著她的心臟。
喬西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好像下一秒,就會讓她窒息一般。
黎彥洲不回來了……
黎彥洲和蘇韻在一起,今晚不打算回來了!
喬西坐在沙發(fā)上,呆呆的想了許久。
滿腦子里全是他和蘇韻的點點滴滴。
他們在干什么?
這會兒是不是已經(jīng)睡了?
是睡在一起了嗎?
抱在一起的那種?
喬西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
她蜷在沙發(fā)上,縮成一團(tuán),眼睛怔怔的盯著自己的腳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黎彥洲拋棄了……
可現(xiàn)在,她想讓他回來!
喬西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來,給黎彥洲打了通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那頭黎彥洲才終于接了。
“有事?”
黎彥洲的聲音透過手機(jī)傳過來,又沙啞又惺忪。
當(dāng)然,也是極致的好聽。
至少,喬西是這么覺得的。
“黎彥洲,你回來吧!”
喬西在電話里,輕輕的央著他。
黎彥洲從黑暗中睜開眼來。
他看了眼頭頂?shù)奶旎ò濉?
半晌后,坐起身來,手指插入額前的劉海里,往后梳了梳,“喬西,我已經(jīng)睡了,這個點了,你也該睡了,你明天還得上課!
“你回來,我等你……”
“喬西!”
喬西的偏執(zhí),讓黎彥洲有些窩火,“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已經(jīng)睡下了,今天不會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
喬西死死咬著下唇,不吭聲。
她已經(jīng)聽出來了,黎彥洲生氣了。
她的堅持,讓他很厭惡嗎?
“掛了,早點睡。”
黎彥洲說完,就把電話給切斷了。
直到手機(jī)里傳來一陣“嘟嘟嘟——”的聲響,喬西這才把手機(jī)從耳邊放下來。
他不肯回來。
無論她說什么,他都不肯回來。
喬西把臉埋進(jìn)膝蓋里,有種前所有為的挫敗感。
喬西啊喬西,你可真是沒用!
你總是搞不定他。
總是在被他牽著鼻子走。
喬西抬起臉來,眼眶又不爭氣的紅了一圈。
她看向窗外。
不知什么時候,外面已經(jīng)飄起了雪花來。
居然下雪了。
喬西從沙發(fā)上下來,拉開,赤著腳,出了門去。
外面天寒地凍。
一出來,喬西凍得渾身直抖。
可這一刻,她居然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病了,凍著了,發(fā)高燒了,黎彥洲會不會回來看她一眼?
她生病了,是不是可以換來黎彥洲的溫柔以待?
如果可以的話,她倒寧愿讓自己大病一場。
那樣,她就可以借機(jī)撒嬌,沖他許要更多更多的溫柔……
喬西光著腳,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雪地里,呆呆的看著天。
天很黑,雪花卻被路燈照得亮堂堂的。
約莫半小時——
文媽本是已經(jīng)睡下了,結(jié)果,透過門縫見廳里還亮著燈,又放心不下,這才又起床準(zhǔn)備去外面關(guān)燈。
沒想,一到廳里,卻見玄關(guān)門居然是開著的。
什么情況?
難道是小小姐出門去了?
文媽登時有些急了。
“小小姐?”
她大聲喊著,追出了門去。
才到門口,卻駭住了。
門外,喬西一身單薄的睡衣,蜷著腿,赤著腳坐在了門沿邊上。
雪花已經(jīng)把她渾身浸濕。
她冷得直抖,卻還呆呆的坐在那,沒進(jìn)來。
文媽見著這狀況,嚇壞了,“小小姐,你坐在這干什么呢?”
文媽連忙把披在身上的薄棉襖取下來,包在她身上,“我的天!這都要凍成冰棍了,快進(jìn)來!快點——”
文媽把喬西從地上攙扶著起來。
喬西面色蒼白,沒了半點血色。
文媽一摸她的額頭。
天啊!
燙得厲害!
“你這是要干什么呢!坐在這挨凍,是找罪受嗎?”
文媽急得不行。
喬西靠在文媽身上。
一雙唇早已凍得烏青,“我……我好像病了,文媽,黎彥洲會治病,是不是?你告訴他,我生病了,需要他回來給我治病……”
“你這……”
文媽不敢相信。
難道喬西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就為了讓少爺回來給她看?
她這,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