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彥也不說話。
兩人就這么安安靜靜的往目的地去了。
慕子杉腦子里一直在不斷地回響著顧云彥的那句話。
——慕子杉,回來吧!
慕子杉其實一直想要問問他,當年為什么要那么對自己,也想問問他,當年到底有沒有過對她的一時一秒的心動,更想問問他,當初到底對她有沒有過一絲后悔……
可是,她終究是問不出口來。
五年前的那件事,誰也不想再提。
她不想提,顧云彥,大概也不想提吧!
“到了。”
車停下,顧云彥輕聲提醒了慕子杉一句。
慕子杉睜開眼來。
看一眼車外的情景,她沒回頭看顧云彥,只輕聲說了句‘謝謝’之后,就推門下車了。
顧云彥目送她下車。
漆黑的深眸里,泛起濃稠的色澤。
慕子杉上車。
直到開車自己的車離開,她才從后視鏡中見到顧云彥這才也開著自己的車,從相反的方向離去。
是啊!
這才是他們倆之間該有的距離才是。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永遠都不要再有交匯的點了。
永遠不要!
待慕子杉回到家里,其他人都還沒醒來,她偷偷摸摸的一個人摸進房間里,躺回了床上,假裝昨兒晚上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昨兒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顧云彥。
這三個字,又像是一顆種子一般,默默無聞的,在她的心間里生根發芽……
瘋了!
*****
林曲曲給紀憶連打了兩回電話,兩回電話都是無人接通。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是那個男人在特意避著她。
林曲曲心有不甘。
很顯然,她爸當日的那句話是奏效了,他是不打算再來找她了。
林曲曲百無聊賴的在床上躺了幾日之后,腿腳倒也真的方便了許多,至少自己可以順利下床了,當然,也僅限于是下床而已。
顧云彥每日都會例行來查房。
從前,林曲曲見他,總會覺得他光芒萬丈。
可現在見他,依然光芒萬丈,但那光,再也不是她心里的那道光了,而是他本身自有的光。
顧云彥檢查完了她的情況后,又叮囑了幾句,準備離開。
“顧醫生!”
林曲曲連忙叫住了他。
“還有事?”
顧云彥態度始終冷冷淡淡。
“那個,我能不能申請要個輪椅,我想出去透口氣,行嗎?”
顧云彥看了看她打著石膏的腿,“你還是再躺幾天吧!”
“別啊!”
林曲曲有些郁悶了。
再躺,她可真的要發霉了。
而且,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呢!
顧云彥雙手兜在口袋里,想了一想,“你想要輪椅也可以,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你問。”
“如實回答。”
“保證如實回答。”
“你認識一個叫‘白’的男人嗎?”
“啊?”
林曲曲傻住。
白?
什么白?
顧云彥提醒,“你姐慕子杉的朋友。”
“啊??”
林曲曲還是一頭霧水。
“我姐的朋友?白?”
白白?!!
林曲曲一驚。
肯定是了!
“這……這位白先生,有什么問題嗎?”
林曲曲謹慎小心的問了一句。
顧云彥臉色沉了下來。
很顯然,連林曲曲都知道這個男人。
“他是誰?”
“他……他……他就是我姐的一個朋友啊!”
“男朋友?”
“這……”
小男朋友,也算男朋友吧?
林曲曲只能硬著頭皮道:“差不多,也能算。”
“什么叫差不多?”
顧云彥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地‘川’字,“你姐喜歡他?”
“喜歡。”
這一點,毋庸置疑。
林曲曲觀察著顧云彥的表情,又故意補充了一句:“我姐現在特別特別喜歡他,甚至可以說,他是我姐現在最愛的男人。顧醫生,你要想追回我姐,恐怕得更努力些才行。”
顧云彥黑著一張臉,從林曲曲的病房里出去了,“輪椅沒有,躺幾天再說。”
“……誒!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我都如實回答了你的問題啊!”
好吧!
她承認,她沒有如實回答。
她撒謊了!
白白不是她姐的男朋友,是小男朋友,是兒子!
林曲曲沒從顧云彥這整到輪椅,只能從其他地方入手了。
她給老爸的秘書打了個電話過去,讓他給自己安排了一把輪椅。
果然,找自己人比較靠譜,沒得一分鐘,秘書就給她送了一把暫新的輪椅過來。
哼!
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這年頭,還是金錢最有用。
送走了秘書之后,林曲曲就獨自一人,駕著她新入的坐騎,往神外科的方向去了。
紀憶是神外科的醫生。
她知道。
雖然她沒親自問過,但有一次,她無意瞥見過他的工作牌。
哼!
他不來找她,那就自己去找她唄!
就不信了,這家伙還能躲她去哪里。
林曲曲一人推著輪椅,到了神外科的辦公室外。
她坐在門口,稍稍把玻璃門推開一條縫,腦袋擠進辦公室里,往里瞧著。
咦?
不見紀憶人啊!
“小姐,請問你找誰?”
辦公室里,有人發現了門口林曲曲的存在。
林曲曲連忙道:“我找紀憶紀醫生。”
“紀醫生現在不在,你是哪號病房的,一會等他來了,我讓他去找你。”
“他去哪里了?”
“手術室呢!”
“呃……要多久才能出來啊?”
“這不確定。”
那醫生說著,看了眼墻上的石英鐘,“進去好幾個小時了,順利的話,很快就能出來,棘手的話,可能幾個小時也不會出來。”
“……呃。”
林曲曲為難了。
這可怎么辦呢?
“你回自己病房去吧,等他出來,我讓他去找你,或者,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安排其他醫生過去。”
“不不不,不用。”
恐怕說了,他也不會來找自己呢!
林曲曲癟癟嘴。
有股沖動,想要就守在這里等他。
但看這醫生的態度就知道,守在這是肯定沒可能的。
林曲曲只得推著輪椅離開了。
沒找到紀憶,她就干脆去花園里散散步,透口氣了。
心想,一會兒等她透完了氣,再上去碰碰運氣吧!
不過,萬一人家真不理她怎么辦?
林曲曲稀里糊涂的想著。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兩天像中邪了似的,總會想著要去找他。
從前她可不這樣的啊!
林曲曲卻不知道,她才剛從神外科的辦公室里出來,某人就已經下了手術臺,重新回了神外科辦公室來。
一連站了幾個小時,紀憶累得夠嗆。
一回辦公室,他癱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靈魂都像被人抽了去一般。
養了約莫幾十秒,忽而想起什么,又連忙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來。
開機。
等了一會兒,見手機安安靜靜的,沒有什么電話和信息,他又訕訕的把手機收回了口袋里。
算起來,某個女人已經有整整兩天沒給自己打過電話了。
她能自己去洗手間了?還是有更好的人能夠代勞他的位置了?
哎!
沒想到,自己對她而言,還真的就是個護理工的位置。
又或者說,她就那么聽他老爸的,讓她跟自己保持拒絕,她就真的乖到再也不鬧他了?
不過,這樣也好!
挺好。
紀憶這么自我安慰著。
“紀醫生,下手術臺了?”
紀憶正想著,聽得有醫生問他。
紀憶睜開眼來,“……嗯。”
他眼睛里還染著疲憊的紅血絲。
那醫生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兒來,“對了,剛剛有個女病人來找過你。”
“誰?哪個病房的?”
紀憶以為是普通病人,他并沒有做多想,只稍稍坐直了身體。
“她還真沒說,我問了她兩遍,她也沒跟我說是哪號病房的,不過我看著眼生,不像是咱們科室的病人,我查房的時候,感覺沒見過她。她長得還挺好看的,坐著輪椅來的,腳上還綁著石膏,像是骨科那邊的病人吧?”
“腳上打著石膏?右腳?”
紀憶“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來。
那醫生點頭,“對,是右腳。”
林曲曲?
紀憶第一反應就是那個丫頭。
她能坐輪椅了?
居然還自己一人推著輪椅上他科室來找他?
紀憶心里燃起幾分連他自己都難以忽略的喜悅之情,“謝了!”
他道了聲謝,然后,快步離開。
剛剛的疲憊,一掃而空。
頓時像是注滿了雞血一般,活力滿滿的出了辦公室去。
那醫生看得滿頭霧水。
這什么情況?
剛還累得蔫蔫巴巴的,這會兒怎么就沒事了?
紀憶從辦公室里出來之后,就徑直往林曲曲的病房去了。
沒想,卻撲了個空。
床上,什么都沒有。
那丫頭出去還沒回來?
那她能去哪?
紀憶忽然想起,那日她說想去花園里透氣來著。
想到此,他快步從病房里退出去,徑直往花園里去了。
林曲曲正一人推著輪椅,百無聊賴的在花園里透氣。
不知怎的,這會兒看什么都覺得無聊透頂。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時候才可以出院。
本以為自己住進這醫院就有機會天天見到顧醫生了,結果沒想到,他居然是白白的親爹。
好不容易又從紀憶那家伙身上找到點樂趣,現在倒好,沒兩下就被她爸給唬跑了,害她每天關在這破醫院里,想干嘛都不行。
林曲曲從樹上摘了朵花下來,有些煩悶的扯著花瓣。
“小姐,你上學的時候,老師沒教過你,摘花是不文明行為么?”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林曲曲聞聲,驚喜的回頭。
果不其然。
就見一道白色的長影正環胸站在她身后不遠的地方。
見她回頭,他揚了揚眉梢,這才邁步走上前來,把她手里的花搶過來,放在鼻尖上聞了聞,“人家長得好好地,干嘛要摘了它?”
“心情不好,所以打算拿它撒撒氣。”
林曲曲回得可是理所應當。
果然是位大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