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回家之前,先去了趟商場。
陸宴北坐在車上,只聽手機“叮叮叮——”不停地響起。
全是來自銀行的短信提示音。
尾數(shù)XXX無限卡,在XX商店消費多少錢。
起初是幾百,漸漸地,開始變成幾千。
“叮叮叮——”不間斷的響著,一次又一次挑戰(zhàn)著陸宴北的耐心。
她從生活用品區(qū)買到了老年保健品區(qū),又從老年保健品區(qū)購到了兒童玩具區(qū),最后停在了嬰幼兒區(qū)。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在為肚子里孩子的出生做準(zhǔn)備。
所以,這個女人現(xiàn)在正刷著他的卡,花著他的錢,給其他男人的孩子用?
陸宴北忽然有些后悔給蘇黎這張卡了。
他沉著臉,吩咐魏尋,“把這張黑卡的短信提醒取消了。”
“是。”
魏尋看了一眼,點頭,“我這就給銀行打電話。”
說話間,陸宴北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那個女人又在商場里刷走了一筆錢,這回買的好像是蔬果之類的產(chǎn)品。
魏尋不敢再耽擱,連忙掏出手機,準(zhǔn)備給銀行打電話。
電話才接通,卻聽陸宴北道:“算了!”
“嗯?”
魏尋一愣。
“算了!”
陸宴北不耐煩的又重復(fù)了一遍。
“好的。”
魏尋這回聽清楚了,連忙收了線。
陸宴北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竟然開始期待她的下一筆開銷會花在哪里。
所以,她買這么多蔬菜,是打算晚上給孩子們做頓豐盛的晚餐?
陸宴北發(fā)現(xiàn),其實有銀行明細(xì)也不錯,至少,他可以知道這女人有沒有拿著他的卡亂花錢。
陸宴北一定不會承認(rèn),這樣自己就能夠掌握到她的一舉一動。
蘇黎搬著大包小包往家里回。
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紅棕色防盜門,蘇黎不由紅了一圈眼眶。
門上,一個紅色喜慶的大‘福’字還倒貼著,意味著‘福到’。
兩邊,那幅紅色對聯(lián)還是她走之前搭椅子貼上去的,如今,一年快過去,即將要迎來新的一年,對聯(lián)卻還沒有更換。
一年前的畫面還跟放電影似得,清晰的在她腦海中閃過。
母親站在她身邊給她扶著椅子,父親一再提醒她注意安全。
蘇黎眼眶中的霧氣瞬時間更重了些。
猶豫數(shù)秒后,鼓起勇氣,按響了門鈴。
“叮鈴——叮鈴————”
沒有回音。
蘇黎又按了一下。
這回,里面終于有了響動。
“誰啊?”
是母親胡麗的聲音。
蘇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門眼里來。
她又緊張,又激動。
“來了,來了!”
說話間,胡麗已經(jīng)推開了蘇黎跟前的防盜門。
她探了顆腦袋出來,“誰啊?”
“……媽,是我。”
蘇黎的聲音,已經(jīng)全然哽咽。
胡麗震驚的張大嘴,紅著眼看著忽然出現(xiàn)在自家門口的蘇黎,神情中全是難以置信。
“秀兒?”
她還有些不敢相信。
眼淚一下子就竄了出來。
“是,媽,是我!”
蘇黎走上前去,激動的一把擁住了胡麗,“媽,我回來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真的是你?”
胡麗抱緊失而復(fù)得的女兒,激動得嗚咽出聲來,“這一年你到底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都快要急死了,你爸每天下午都要去一趟警局,就為了找你的下落……你可算回來了!可算回來了……”
“媽,對不起……”
蘇黎見到母親頭上的白發(fā)更多了些,“是我讓你們擔(dān)心了。”
她愧疚不已。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我現(xiàn)在就給你爸打電話,他又去警察局問你消息了。”
“好,你快叫他回來,我還給你們倆買了好些禮物呢!”
蘇黎說著,就把剛剛自己在商場里精心為兩位老人挑的禮物,一一搬進了屋里。
胡麗已經(jīng)激動不已的給丈夫金承打電話去了。
電話聊了兩分鐘左右,胡麗在電話里又哭又笑。
蘇黎非常感動,在旁不停地安慰著母親,又與父親聊了三兩句話,那頭就匆匆收線要往家里趕了。
蘇黎正把禮物一件一件往外搬,卻被胡麗給制止了,“來,先別搬東西,先讓媽好好看看你,秀兒,這一年你去哪兒了?怎么感覺瘦了這么多?”
“媽,我沒瘦,這是你心理作用而已,其實這一年我就是去了趟非洲,旅了個游而已,什么委屈都沒受。”
“什么委屈都沒受?我會信你這些胡話嗎?”
胡麗想到女兒這一年里可能在外面風(fēng)餐露宿,她就又難過的抹起了眼淚來,“你這丫頭從來就是報喜不報憂的。”
“媽,別哭了,你這一哭,我也想哭了。你看看我,珠圓玉潤的,真的什么事都沒有,我好著呢!”
蘇黎在胡麗跟前轉(zhuǎn)了一圈。
胡麗這才注意到女兒微微隆起的小肚子,非常納悶,“怎么回事?看著你臉上瘦了不少,可這肚子怎么……”
聽母親提起自己隆起的小腹,蘇黎苦澀一笑,“媽,我這肚子……是懷孕了。”
“懷孕??”
胡麗驚愕的瞪著女兒,“你這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生氣,又有些心疼,“是不是那陸辰九逼你的?你還說你沒受委屈,你這肚子……”
胡麗說著,又紅了眼去,已經(jīng)不忍心再繼續(xù)往下說了。
“媽,這孩子是我最好的一個朋友的……”
蘇黎拉著母親的手,把這孩子的由來全盤與母親說了一遍,包括后來草草為了她而死的事情也一一說了。
胡麗聽得一驚一乍的。
“這么說來,這孩子其實跟你沒多少關(guān)系,是你朋友和陸辰九的孩子,只是借你的肚子把孩子生下來?”
“對,就是這么個意思。”
“這個天殺的陸辰九,真不是個東西,你好歹和他也曾經(jīng)有過一段婚姻,他怎么就這么喪心病狂,不念舊情呢!”胡麗實在替女兒委屈。
“算了,媽,如今我也已經(jīng)想通了。”
蘇黎反過來安慰自己母親。
“難道你真打算把這孩子生下來不成?”
“當(dāng)然,這是草草生前的遺愿,她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為了她自然應(yīng)該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不但要好好生下來,將來我還要把這個孩子當(dāng)自己的親生孩子養(yǎng)著。這是我欠草草的,我必須得還給她。”
“也是,她為你連命都舍了,你是該替她把這個孩子好好養(yǎng)著的,但是,宴北能接受嗎?”
胡麗說出了自己的疑慮,“恐怕這事,沒幾個男人能夠接受的。”
“嗯。”
提起陸宴北,蘇黎有些喪氣,腦袋都耷拉了下來。
她癟癟嘴,“先不管他的態(tài)度了,反正孩子是必須得生下來的,何況,他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忘了我,怕是根本就不在意我肚子里孩子是誰的呢!”
蘇黎攪拌著自己的手指。
胡麗想了想,還是說道:“最近他好像和一位影星走得挺近的,好像還是個新人,我看著挺年輕的,十幾二十歲的樣子,我在新聞上可見過好幾次他們倆的緋聞了,現(xiàn)在你回來了,這事兒可要留心點。”
胡麗好心提醒著女兒。
蘇黎皺皺眉,略微不滿,“我不在,他就忙著勾三搭四了!”
果然啊,天下男人一般黑。
蘇黎把東西一一搬進家里,在等父親回來的空隙,她特意上網(wǎng)查了查關(guān)于陸宴北的新聞。
果然。
正如母親跟她說的,他陸宴北確實有了緋聞對象。
是個剛出道的年輕小演員,名喚李詩芬,本來是名不見經(jīng)傳,可因為傍上了陸宴北之后,名聲大噪。
但這名聲可不全都是好的,因為網(wǎng)絡(luò)上難得的竟還有人記得她蘇黎這號人物。
蘇黎有見到很多人會在這名小演員的新聞下提到她的名字,甚至?xí)R這小演員做小三,說她想借著陸宴北的名氣炒紅自己。
當(dāng)然,擁護這李詩芬的人更多。
甚至還有站她和陸宴北這對CP的,給他們倆命名為‘誓言CP’。
蘇黎忍不住點開了這對CP的超話,各色各樣的合影,P過的,沒P的,應(yīng)有盡有。
照片也就罷了,往下翻閱,竟還有關(guān)于他們倆的言情同人文。
隨便掃一眼,都能讓蘇黎氣得夠嗆。
不是親親,就是滾床單,氣得她險些把手機都給砸了。
從微博上退出來之后,蘇黎干脆連APP都給卸載了。
看得她真是火冒三丈。
蘇黎才把手機關(guān)上,父親金承就回來了。
一家三口又續(xù)了好久的舊,蘇黎又把自己肚子里這孩子的故事跟父親說了一遍。
金承是個通情達(dá)理之人,雖覺得這事兒女兒受了大委屈,可同時他也被秦草草英勇獻身的故事感動著,一再叮囑蘇黎務(wù)必要把這孩子好好生下來,將來養(yǎng)著更是要對她百倍的好。
胡麗忽而想到一年前算命大師給蘇黎算的命,嘆了口氣,“記得當(dāng)時那算命大師說你有三個孩子,可第三個孩子無根,我當(dāng)時還在疑惑這無根到底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想來,這算命大師的話倒還真有幾分可信,只是委屈了你這丫頭……”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xiàn)在看起來是有些小委屈,但誰又知道將來會是怎么樣呢?咱們做人,最重要的是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事兒,爸挺你!”
金承倒是看得很開,想著這孩子畢竟也算是蘇黎的半個救命恩人,他們自然要涌泉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