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北見到地上這一幕時,心底有一塊最軟的地方深深地塌陷了進去。
眼前,緊緊相擁而眠的兩個人,是一對母子。
從前就覺得他們倆之間像有一種莫名的緣分在牽絆著,直到現(xiàn)在才終于明白了真相。
陸宴北走進去,關掉了游戲機。
之后小心翼翼將小璟宸從蘇黎懷中抱了出來。
他不依,小眉頭皺巴成了一團,嘴里哼唧了兩聲,之后又窩進父親的胸膛里睡了。
陸宴北將他抱回到他的床上。
他已經(jīng)長成個小男孩了,加上自己腿腳不便,抱起他來還顯得有幾分吃力,但好在他還能支撐。
把兒子送回床上后,陸宴北又替他蓋好了棉被,確定他安心睡去之后,陸宴北這才走回到蘇黎跟前。
俯身,將地上的她撈起來,打橫抱著,緩步出了兒子的臥室,徑直就往他的房間里去了。
陸宴北腳步邁得很慢,但很穩(wěn)。
目光直直的落在蘇黎緋色的臉蛋上,不留余力的看著她。
也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看她。
漆黑的深眸里,斂上一層足以將冰都融化的暖柔之色。
陸宴北將她抱進自己的臥室里,才走至床邊,卻忽而一道輕微的關門聲。
陸宴北回頭去看。
臥室門已經(jīng)闔上了。
但他并沒有多想,只以為是風把門吹上的。
他小心翼翼將懷里的女孩放入柔軟的大床上,卻哪知,才一落床,懷里的丫頭卻忽而轉(zhuǎn)醒了過來。
蘇黎睜開眼,見到跟前俯身低頭的陸宴北,一怔。
第一秒,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可第二秒,反應過來。
頰腮一紅,“你回來了?”
“嗯。”
陸宴北從鼻腔里應了一聲。
松開她的背,抽身而起。
蘇黎連忙坐起身,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有些凌亂的長發(fā),神色頗為尷尬,“我竟然睡著了,現(xiàn)在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
陸宴北回答。
“啊?都這么晚了?”
蘇黎一聽,有些急了,連忙起身要走。
“去哪?”
陸宴北臉稍稍沉下幾分。
蘇黎光著腳站在床前,“我得回家了,不然我爸媽會擔心的。”
她撒了個謊。
她來老宅之前就跟父母報備過了,說今晚在老宅吃飯,這個點兒沒回去,爸媽也肯定猜到她是留宿在老宅了,定然不會擔心她,她其實是怕女兒會找她。
“太晚了,今天住一晚,明天走。”
陸宴北強勢的語氣,完全不容蘇黎辯駁。
“還是不了。”
蘇黎連忙拒絕,“我還是回家去睡吧!”
她說著,就往外走。
去拉門。
結(jié)果,門又給鎖上了,她死活拉不開。
回頭,看向陸宴北,一臉無辜。
陸宴北蹙眉,臉露疑慮之色,之后搖搖頭,“跟我無關。”
“可上次明明是你鎖的。”
“上次是上次,但這次我沒有碰過這鎖。”
陸宴北并沒有撒謊。
但蘇黎不信,“你過來試試。”
陸宴北把西裝外套脫下,扔在沙發(fā)上,又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后才大步走了過去。
猿臂繞過蘇黎的腰際,在門鎖上觸了觸,沒有反應。
蘇黎用手拉了拉,仍舊沒動。
陸宴北站在她身后,有嗅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氣,清新怡人,沁人心脾。
陸宴北有片刻的恍惚。
蘇黎卻忽而回頭看他。
目光恰好對上他鋒銳而又赤熱的視線,她晃了一下神,后問道:“你是不是弄錯了手指啊?”
“沒有。”
陸宴北回過神來,喉頭滑動了一下。
蘇黎不相信,“你換個手試試。”
陸宴北依言,換了左手上去。
蘇黎怕他沒有真摁上去,連忙用手壓住了他的大手,用以確保他的指紋輸入無誤。
然而,讓蘇黎失望的是,確實沒有任何反應。
“怎么回事?是不是這鎖壞了呀?”
“沒有。”
陸宴北這會兒大概已經(jīng)猜到這門是怎么回事了,“門應該是老爺子讓人從外面鎖上了。”
“啊?為什么呀?”
蘇黎不明白,回轉(zhuǎn)身看著他。
陸宴北也低頭看她。
目光赤熱,像有火在燒。
他的臉,瞬時間黑了下來。
該死!!
他罵了一句。
想不到自己最后竟然著了老爺子的道。
太陰險了!!
陸宴北完全沒料到自己的老子竟然會在湯里給自己下藥。
這手段也太下作了。
“你怎么了?”
蘇黎發(fā)現(xiàn)了陸宴北的異樣。
“你怎么滿頭是汗?臉也好紅,是不是發(fā)燒了?感冒了嗎?”
蘇黎舉手去探他的額頭。
另一只手落在自己的額面上,“天啊,好燙哦!陸宴北,你好像真的發(fā)燒了。”
陸宴北難受得哼了一聲。
下一瞬,情不自禁抓過她的手,就將她重重的靠在了門板上,他俯身看著面露慌色的蘇黎,“我是發(fā)燒了,但不是高燒的燒……”
陸宴北說完,完全不給蘇黎反應的機會,纖長的手指撩起她的下頜,頭低下,一口下去,薄唇重重的封住了她的小嘴。
蘇黎受寵若驚。
驚愕的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忽而親吻自己的男人。
他……
他怎么會?
不知是暖氣太足,還是因為那碗加了料的大補湯的緣故,渾身已經(jīng)被汗水打得透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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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點,蘇黎去上班。
其實她辭職信都已經(jīng)交了,這幾天只需把手上的工作同后面的人交接一下她也就可以離開了,所以她準不準時上班也沒多大關系了,但蘇黎覺得當一天和尚就該老老實實的敲一天鐘,所以,她還是準時準點到了公司。
雖然,她困得要命。
雖然,她渾身疼得像是散架被重組過了一般。
同事們見到她,個個都覺得她像是生病了,因為她的氣色看起來實在不好,黑眼圈又重,渾身疲軟,完全一副林黛玉的架勢。
昨兒晚上的那一幕幕,蘇黎可仍舊心有余悸。
上午十點——
陸宴北從床上翻了個身,伸出手去摸身邊的女人,然而,撲了個空。
他睜開眼來。
床上,另一邊的位置上早空了。
那丫頭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了。
陸宴北沒見到她,心情忽而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掀開被子,下床。
穿上衣服,出門尋人。
一樓,大廳里老爺子已經(jīng)布好桌臺在練書法了。
見著兒子下樓來,他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醒了?”
陸宴北臉色很臭。
環(huán)顧一眼四周,也沒到蘇黎。
老爺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別看了,人早走了,八點就趕著上班去了。”
八點就走了?
那丫頭豈不沒怎么睡覺?
陸宴北劍眉蹙得更深了些。
老爺子道:“昨兒晚上辛苦了。”
“……”
陸宴北冷幽幽道:“托您老爺子的洪福!結(jié)果可還滿意?”
老爺爺哈哈大笑,沒理自己的話,只揮手同老管家道:“回去可記得好好犒賞你孫子,事兒辦得漂亮!”
“狼狽為奸!”
陸宴北罵了一句,轉(zhuǎn)身上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