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金秀兒收到了一個非常非常……讓她難以用語言來簡單形容的外賣單子。
真是又驚悚,又丟人,又羞恥,可偏偏,跑腿費(fèi)又高昂到讓她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來。
買家在跑腿費(fèi)上豪爽的多加了五百塊,她可是從一眾同事們的手中,發(fā)揮她二十多年單身狗的手速才搶到的大單子。
當(dāng)時單子落在她手上的時候,旁邊那可真是一陣鬼哭狼嚎。
金秀兒嘚瑟的揚(yáng)了揚(yáng)手機(jī),高揚(yáng)下巴,在一眾同事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里,騎著她的氣質(zhì)小電驢接貨去了。
可接到貨之后,懵逼了!
這什么玩意兒喂?!!
***
林演堯眼見著自己的兄弟好不容易從前一段感情的悲痛中走出來,找到了第二春,可不料,這二春還沒開始,就硬生生的給結(jié)束了。
可憐吶!
若是安安靜靜的結(jié)束也就罷了,可偏偏,陸宴北結(jié)束得并不安生。
一到晚上就鬧他和黎楓,像是生怕一個人待著會孤單寂寞冷似的。
不是喝酒,就是組局打牌。
總之,從他失戀那日起,一直到現(xiàn)在,兩個月的時間都快過了,林演堯和黎楓幾乎都沒過過一日安生日子。
最后是林演堯最先扛不住的。
于是,他想了個好法子。
這法子不但能讓自己兄弟舒心,還能捆著他,讓他大晚上的再也不用出門來浪蕩。
這樣自己和黎楓自然也就解放了。
這日,周末。
兒子陸璟宸被他的外公外婆接走了,家里只剩陸宴北一個。
他正閑著的時候,忽而,林演堯的電話就打了進(jìn)來。
“老陸,哥們給你送了份大禮,保你一會喜歡得不得了!你好好在家等著收禮吧!記得,哪兒都別去!”
林演堯的語氣,好不得意。
陸宴北語氣涼淡,提不起半分興致,“你又在搞什么鬼?”
“總之,等東西到了你就知道了。相信我,這個東西不但會讓你心情好轉(zhuǎn),更會讓你身體好轉(zhuǎn)!保證一會讓你愛不釋手,樂不思蜀。”
“……”
這玩意兒光聽著就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
掛上電話之后,陸宴北雖無聊,但也只好待在家里等著禮物上門。
他百無聊賴的翻著一本厚厚的建筑書籍。
可其實,他一個字都沒有看進(jìn)去。
滿腦子里想的,居然全都是那個蒙著白色面紗的女孩。
她一顰一笑,一生氣,一跺腳……
一幀一幀,頻繁從他腦海中掠過,揮散不去。
其實,打從他們上次鬧過之后,就已經(jīng)有長達(dá)兩個月的時間沒再見過了。
并不是他沒去找過她。
他去金湖村找過她,可沒想到,她居然到市里來上班了。
具體在哪兒上班,他旁敲側(cè)擊的問過村長,可村長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本想去問問金承夫婦的,可又擔(dān)心給金秀兒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最后也就作罷了。
其實陸宴北并不希望金秀兒到市里來上班,把她關(guān)在那封閉的小山村里不被世人知道,倒是最好不過。
哪天,若她被公之于世,半年前殘害她的那些兇手會如何對她?
會不會又想方設(shè)法的除掉她?
如果自己還像上回那樣沒有及時護(hù)她周全怎么辦?
還有她的家人,一個蘇澤,一個蘇薇,這兩人已足夠讓她背負(fù)重?fù)?dān)。
而現(xiàn)在,她住在金湖村,那兒的日子雖然窮,可至少她是開心的,沒有壓力的,不用每天飽受陸辰九的折磨,更不用每天被自己的親人逼迫傷害,也不用擔(dān)心被奸人殘害。
她在金湖村里,有親戚朋友,也有父親母親。
父母全心疼愛她,鄰里們也待她極為友好,再加上他的愛護(hù),這樣的日子平和又幸福,有什么不好的呢?
這也正是陸宴北從未與任何人提起過金秀兒的原因。
這回,他一定要穩(wěn)穩(wěn)的護(hù)她周全。
可陸宴北忘了一事。
蘇黎是蘇黎。
金秀兒是金秀兒。
在蘇黎身上發(fā)生的那些事,金秀兒一樣也不知。
又或者,準(zhǔn)確點(diǎn)說,金秀兒一件也不記得了。
現(xiàn)在的她,是個簡單,純粹,剛?cè)肼殘龊蜕鐣男氯耍龑@個城市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感。
她渴望又期待著自己能在這個城市里立下一只腳。
后來,金秀兒回望自己的人生,才發(fā)覺自己最幸福的日子,還是在金湖村生活的那段日子。
無憂無慮,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爹娘寵,朋友疼,她不用急著長大,更不用強(qiáng)撐,因為頭頂始終有一把傘,牢牢地護(hù)住她的一切。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
這時候的金秀兒,正騎著她的小電驢車,忙著給她的客戶跑腿,護(hù)送這份價值十五萬加的土豪奇葩禮物。
為什么說是土豪呢?
字面上的意思。
這么一玩意兒,居然要十五萬?!
當(dāng)時那賣家怎么跟她交代的來著?
“你可把它護(hù)好了,別看是這么個玩意兒,它可值十五萬!還是日本進(jìn)口的。它要有任何破損,就是把你賣了,你也值不了這么多錢!”
有沒有搞錯?
居然把她和這么個玩意兒相提并論?
敢情自己比這么個軟趴趴的硅膠還沒用不成?
金秀兒這心里自然是有些氣不過的,可她一跑腿的,也不敢多跟賣家犟嘴。
出來工作后,她那些帶刺的小性子收斂了不少,因為她發(fā)現(xiàn)外頭的人可不都跟金湖村里的那些二叔四嬸一樣的讓她。
在職場里,有些刺兒當(dāng)收的時候還是得收一點(diǎn)。
至于為什么要說這玩意兒是奇葩呢?
也是字面上的意思!
東西接到時候的時候,金秀兒整個人都呆了。
是目瞪口呆的那種呆。
居然是一個…………
充氣娃娃?!!
而且,還是日本進(jìn)口貨。
那手感,好得不得了!
仿真效果,那是特級棒。
伸手摸上去,簡直像是要化了一般。
金秀兒的小電驢車上實在放不下大箱子,最后,一咬牙,一狠心,干脆找跟繩子把這娃娃捆在了自己的后背,當(dāng)人似的,讓它抱著自己,一并坐著電驢車往目的地去了。
這一路上,可別多拉轟了。
她實在沒臉見人,不過也好在,她的臉被白紗蒙住了,并沒有誰知道她長什么模樣。
買家住在富人區(qū)的城南別墅。
金秀兒騎車趕到已經(jīng)是大半個小時之后的事了。
才一到別墅小區(qū)門口,就被里面的保安給攔住了。
保安把金秀兒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為什么把臉蒙住?”
金秀兒見他態(tài)度不好,本想說‘關(guān)你什么事’的,可一想,人家的工作本來就是保護(hù)這里面住戶的安全,她一蒙臉的確實有些可疑。
于是,她招招手,示意那保安過去,“要看臉是吧?給你瞧瞧唄!”
那保安走近了過去。
金秀兒大大方方的解開了一邊纏在耳朵上的繩子,那保安登時嚇得往后連連退了兩步。
面上神情有些扭曲,“快戴上,快戴上。”
金秀兒沖他扮了個鬼臉,這才慢慢悠悠的把面紗給戴上了。
這可是他自己要看的,晚上要做噩夢的話可不怨她。
戴上面紗之后,保安才頓覺呼吸順暢了些分。
見她長著一雙美艷動人的眼睛,心想著毀容之前她應(yīng)該長得還不錯吧?
“你有什么事么?”
保安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問她。
金秀兒扯了扯身上的制服,“給人送外賣的。”
“什么外賣?”
金秀兒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娃娃。
保安見著扯了扯嘴角,又向金秀兒詢問了具體的別墅樓。
之后保安就進(jìn)保安亭打電話去了。
得到業(yè)主的應(yīng)允之后,保安這才謹(jǐn)慎的放人。
“電驢車就停這邊吧!小區(qū)里是不允許電驢車通行的。”
“……”
這是什么破規(guī)矩!
怎么不干脆說,小區(qū)里只允許豪車通行呢?
金秀兒懶得跟他多費(fèi)口舌,背起那只娃娃就往小區(qū)里去了。
好家伙,這里果然是富人住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比外頭那些平價小區(qū)要精貴得多。
她順著路牌,走了十幾分鐘,才終于找到了那棟別墅。
別墅的大門是關(guān)著的。
也不知到底有沒有人在家。
當(dāng)時買家要求送貨的時候,也沒留下個聯(lián)系電話,只說送到這地址就會有人來接。
“叮咚——叮咚————”
金秀兒背著背上的娃娃去摁門鈴。
還別說,別看這娃娃是硅膠做的,但因為身材比例全是仿的真人,背著這么一路走來,還真挺重的。
加上又是烈日當(dāng)頭,金秀兒這會兒早已熱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再被背上這玩意兒壓著,她連腰背都快要直不起來了,只求這買主趕緊把他的寶貝疙瘩領(lǐng)走。
門“咔擦——”一聲,應(yīng)聲而開。
好像是張遙控自動門。
金秀兒馱著硅膠娃娃,推開了別墅正門,“先生,您的貨到了,麻煩您簽收一下……”
她喘氣連連。
背上玩意兒又重,她還背著走了大半里遠(yuǎn)的路,這會兒幾乎已經(jīng)快要將她小小的身板壓垮,她累得連個腦袋都要支不起來了。
她艱難的抬了抬眼皮,見到一雙圾著淺棕色拖鞋的腳,緩慢的走近了她的視線里。
而后,是兩條穿著淺棕色居家長褲的大長腿。
光這兩條長腿就能看得出來,男人應(yīng)該很高。
可這會兒,金秀兒實在無心打量他,她喘氣道:“先生,我把您的‘女朋友’,先給您擱地上了啊,她實在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