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23日,大雪。
窗外似乎特別冷。
可是我很清楚,這個冬天過了,春天會來,大地會回暖。
摸著越來越大的肚子,我不想拿掉孩子。
醫生說我會搭上自己的生命。
這個事要從祁薄出差西安后的某個早上說起。
頭疼,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鋸子般的疼痛。
里面有很大的噪音,令人瘋狂。
我躲進浴室,在盥洗臺下跪著,將頭深深的抵到冰冷的地上。嚎叫,嘶吼,以此減輕疼痛。可是就點用也沒有,從小我就有疼痛的習慣。可是,這一次太可怕了。
我覺得自己就會這樣痛死的。
可是,最后疼痛減輕了,耳鳴得什么也聽不見。眼前的畫面也失真,好像一切都是假的。
摸索著站起來,腳下卻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只得閉著眼睛坐在冰冷的地上,以此來緩解疼痛留下的后遺癥。
我看到地面上被自己扯下來的頭發,剛才一點也不知道痛。此時,頭皮一直發緊,還火辣辣的。
怕得了什么病,所以去了醫院。
醫生卻發現我懷孕了。
當時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因為醫生問我有沒有性生活時,我說:沒有。
可是現在我懷孕了,拍拍打臉的感覺真不好受。
連醫生我都不敢看了,好尷尬。
可是,醫生卻說:做了吧。
我當時還傻傻的以為,她看我是個孩子,所以這樣提議。誰知,她下面的話讓我嚇死了。
“孩子,你有家族遺傳疾病,不可以懷孕,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嗎?”
聽了這話我既然還可以問出:為什么?
醫生說:身體一旦有外物入侵就會出現反應。懷孕,也是外物。他改變了你的身體激素,讓你身體潛伏的疾病解放了出來。甚至是迅速的攻擊了你的身體防御系統。出現了病變,所以你頭疼,一系列腦癌癥狀。
“腦癌?”
我的媽媽死于這個病。
她就是冒險生了我。
我的生命是媽媽生命的延續。
現在,我的孩子也來延續我的生命嗎?
“如果,我不做掉呢?”
醫生當著我的面,摘下了眼鏡很不悅的說: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拿了她面前的化驗單,我很冷的說:要你管?
這是祁薄的孩子,如果人生注定要死,為什么我不可以留下這個孩子呢?
走出醫院,我給遠在西安的祁薄打電話。
電話里渾然不知的他聲音低沉,喜悅,還帶著玩笑說:“放假給你訂票,來西安古城玩。”
我只能流著淚,咬緊唇,不讓他聽出異樣。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經常一個人去走我們去過的地方,回憶我跟他說過的話。
時間渾渾噩噩,好像沒有盡頭。
發病越來越平凡。
在一次昏倒后,被瞞了幾個月的事被父親知道了。
姚青霞一五一十的出賣了我。
我與父親達成協議,拿掉孩子,他就放過祁薄。
可是,當祁薄的母親跪在雪地里,我才知道父親騙了我。
透過窗,我一直看著那個打過我的女人。
已經幾個小時了,她放在旁邊的包已經完全被雪蓋住,膝蓋也陷進雪里。
她是祁薄的母親啊,我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在樓下,我瘋了一樣的要出去。
姚青霞受命父親,不準我見任何人。
是的,我的肚子藏不住了,出門只會丟人現眼。
所索我意料到出門不易,所以摸了把刀在手里。“你們誰敢攔,我就死在這里。”他們看著我架在脖子上的刀,嚇壞了。
特別是爸爸。
“好好好,我讓你出去。”
他妥協了,我跑到祁薄母親的面前才知道,她不是求我去見祁薄,她是讓我出面做證,放過她的兒子。
“你”她看到了我的肚子。
我苦笑,摸了一下。“我不能去。”如果我去,爸爸只會跟祁薄更加沒完。
霍璇眼里的恨意像刀子一樣,割開了我的皮膚,疼得我難受。她雙手撐地,準備站起來,可是已經凍僵的腿根本動不了。我去扶她,被她怨恨的推開了。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我的兒子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種東西。”
后來,霍璇走了。
是爸爸出來把我拉進屋子的。
我問爸爸能不能放過祁薄,爸爸只是垂著頭,搖了搖。
當時我以為是他不愿意,后來才知道祁薄身份特殊,不是他可以干涉的范圍內。
眼前這個蒼老了很多,不再意氣風發的男人,讓我泛起了巨大的恨意。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我怕自己發病難看不敢讓祁薄知道,我怕自己會死,引來他傷心欲絕,所以分手,放過他。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做了什么?
他告了祁薄。
現在他就在牢里,等著我這個唯一的證人,出面給他說上一句話。
祁薄為此重傷,傷口重新縫合。
兩個半月后,他出院回到研究室工作,一切就緒。
這七十多天里,歐陽陌沒有看過自己,起初會有所期待,慢慢這種期待恢復成死寂以后,一切歸于平靜。
他還是會想她,思念她。發呆的時候,睡不著覺的時候。任何時候,就在今天的早上,吃飯他還在想她。
饒是如此,他告誡自己不能去找她。
在一個午后,警方的人來了。
研究室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著警察走到祁薄的面前。
“你是祁薄嗎?”
“我是。”他一派自然的摘下手套,看著面前的警察,問:“什么事?”
警察拿出逮捕令,舉到他的面。“我方接到報案,說你在家教期間猥褻,強奸未成年少女至孕,現以受案,我們依法于2013年1月4日將你逮捕歸案。”
聽完這段話之時,祁薄的面上并未表現出任何的裂痕。這是幾個月來,聽到關于她的第一個消息,倒是讓他恍惚。
他問:“歐陽陌懷孕了?”
是的,別怪他沒有在意重點。
因為他的重點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警方人員沒有想到他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在這之前,我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說著,拿出了手銬。
祁薄毫無反抗的抻出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