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嬌出來的消息傳遍了s市，網絡上又翻了天。
歐陽陌站在臨窗的位置，手里握著手機。
她真的出來了。
這樣了，還是出來了。
說實在的，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覺得無辜，此時她保釋了出來，心里又很不甘心。
沈小燕不能白死，她的父母能力微薄肯定斗不贏張家。
保釋在外就有很多種可能性，莫名其妙進拘留的張揚川應該也關不久了。
接下來怎么辦呢？
她沒有辦法放任不管，祁薄暗地里為父親的案子做了很多，顯然也分不出太多精力來管這檔子事。
祁薄走過來時，就看到歐陽陌一副被事情困擾住的樣子。
整個人籠罩在陽光下，微垂著頭，一動不動。
“在想什么？”
“我在想張天嬌。”
這個消息祁薄也看到了。聞言面色微沉，瞇著眼睛望窗外的天空。“是我沒有處理好。”
“不是的。”搖了搖頭，歐陽陌轉頭看著他的側臉。有些歉意的說：“這段時間你自己的事本來就多，還有一些”她頓了頓。
祁薄回眸望她。“瞎想什么。葛天明這個定時炸彈一天不除，我就一天不能安心睡覺。你不要太自責。”
“這個你可以攬在肩上，那張天嬌的事呢？”難道也跟他有關？
無非就是張天嬌有害自己的心，最后也沒有害到，不是嗎？
其實他可以撒手不管的。
“殺人是要償命的，就算她不償命，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不要因為她一時的保釋出來，就擔心法外對她開恩。”
“不會嗎？”她家那么有錢。就算張揚川被拘留，但是很快他應該也會出來吧。
“你當法律是什么？是她家訂的，由她說了算嗎？”
“我只是為小燕不甘心。”
她那么用力的活著，卻因為自己一時多管閑事丟了命。她的父母那么老，付出的勞力與收入不能成正比，還有弟弟跟妹妹要讀書。
沒有她，這個家庭過起來多吃力。
法院判的賠償金被沈小燕的母親拒絕了，那個沒有什么文化，識字不多的女人，站在法庭上說：“我無法安心用女兒生命換來的錢。我只要法律給我一個公道。”
她黝黑的臉上，皺紋橫生。
歐陽陌還記得有一次跟沈小燕一起買化妝品。她東挑西撿老半天，就買了一盒做促銷的面膜。
當時歐陽陌有點吃驚的問：“你從來不買化妝品，突然心血來潮跑來買，就拿盒這個？”她實在受不了，轉身去又拿了幾件。“這些我幫你買，你別這么摳門。”
沈小燕死活不要。
最后尷尬的說：“我媽生日來了，我就想買點東西她。”
在后來蠻久，歐陽陌都快忘了這事。
她在一次吃飯時，傷心的說：“我媽媽將做過的面膜收回包裝袋中，下次再用，一直用到上面沒有水分。”
歐陽陌沒有這樣試過，所以不知道，一張面膜反復的用，一直用到沒有水分要幾次。
看著沈小燕當時的模樣，有些空洞有些無奈。
這種感覺好像有傳染力，讓她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那天在法庭上，看到那張黑黑的臉，歐陽陌捂著眼睛，垂下頭去。
一個省成這樣的女人，眼睛也沒有眨一下的拒絕了巨額賠償。
靠著自己粗糙的雙手掙錢來養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不甘心。”歐陽陌又重復了一次。
祁薄攬住她的肩，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知道，我都知道。”
“張氏已經這樣了，他們能耐再大也翻不出花來。不要著急，交給我好嗎？”
在他的懷里搖了搖頭，歐陽陌苦澀的說：“我想再給你施壓，這件事你為沈小燕做的夠多了。”
摸了摸肚子，現在她是靠這孩子茍活。她張天嬌一生，什么時候有過這么慘的經歷。
不再有雕梁畫棟的房子，不再受人仰視，從天堂落到了泥濘中。受著世人指指點，如同過街老鼠，呆在家里門也不敢出，生怕有人認出來。
對著鏡子，里面的臉蛋漂亮，描了精致的妝容。可是，卻不敢見人。
以前這樣看著，她是自信的，幸福的。
現在看到，她恨不得拿刀割個稀爛。
“你在干什么？”
端了杯奶上樓來的楊招謙被眼前的一幕嚇愣住了。
張天嬌手握剪刀，高高舉起，對著自己的臉就劃了下來。他沖上前來，放下杯子就握住了她的手。“你瘋了嗎？”
“我沒臉見人。”
“那我們就不出門。”楊招謙一把奪了她手中的剪刀。
她可能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母親答應自己救她。
如今救了如來，她這樣自殘，怎么對得起他。
“不要這樣，我難受。”狠狠的將剪刀丟開，楊招謙捧住她淚痕滿遍布的臉。“我在門外的石頭路上跪了一個晚上，我媽媽才答應救你，你在傷害自己的時候，能不能為我想想。”
看著她的眼睛，楊招謙沉聲的說：“為我們的孩子想想。”
“可是我心里難受。”
“難受也給我忍著。”事情都這樣了，誰心里好受了？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懷了自己孩子的女人要嫁給別人，而不是自己。
如果他不將她救出來，那么他的孩子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藥物流產。
誰能夠懂他的心？
有多難受？
“忍著，一切都會好，相信我好嗎？”
張天嬌一把推開他的手，咬牙切齒的說：“忍著？忍著我就不會償命了嗎？忍著社會就會放過我嗎？”
越說她生難受，猛的從椅子里站了起來。
“我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拉著那些害我的人一起下地獄。我要報仇。”
看著她的模樣，曾經那個迷倒自己的女孩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楊招謙有短暫的沉默，悠悠的說：“報仇？誰跟你有仇？”
他只知道，她現在是沈小燕的仇人。
是沈小燕父母咬住償命的人。
還真不知道誰是她的仇人。
如果硬要找一個，那就是歐陽陌。
楊招謙冷笑了起來。
如果她是想找歐陽陌報仇，只怕自己也幫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