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沒有什么衣服,我送她去學校,順便過那邊去拿衣服吧。”柳嬸說的那邊是指姚青霞的家。
上次姚青霞在醫院那樣罵哭柳嬸,現在讓柳嬸去面對她,歐陽陌想到有不舒服。便說:“還是我去吧,你送了一諾就直接回來。”
“也成,你有車,比我轉車,轉來轉去要方便。”
柳嬸下去后,她簡單的梳洗下樓,并沒有看到祁薄的身影。看到陳媽,問了聲:“祁薄呢?”
陳媽本來在整理手邊的東西,聞言瞇著眼睛朝窗外看。歐陽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巨大的落地窗外,歐陽一諾穿了條紅黑相間的格子背帶裙,后面跟了個提書包的柳嬸,小李站在車旁,這時一諾正好走到他的身邊,他為她拉開車門,扶著她上車。
歐陽陌朝其他地方看了看,并沒有看到祁薄。
她不明白,自己問祁薄,陳媽去看一諾干嘛?
當下也沒有多想,她不答就算了。
去到廚房拿了幾塊面包,跟一瓶純凈水,便出門。下樓前,她約了博士今天見面,看時間趁路上不堵先去工作室。
祁薄一大早就起床去了公司。
辦公室里只有楊苡在,見到消失幾天的執行官,眨了眨眼,發現不是幻覺。將手里泡到一半的茶放下,趕緊跟上前去。“祁總。”
走到辦公桌前,祁薄看到堆積如山的資料,將目光遞到楊苡的臉上。楊苡瞬間明白,解釋道:“霍總說了,這些都是祁總的工作,讓放著。”結果,一放幾天,就這么多了。
看著一大堆文件夾,楊苡也覺得心累,三天三夜不睡,不知道能不能做完。誰讓他是老板,那個員工敢打電話催老板回來上班的。
祁薄將脫下來的西裝掛在椅背上。邊開電腦邊問:“方凱呢?”
“他最近好像相了個姑娘,一天到晚拿著手機傻樂,在公司里春風滿面,秘書室的人猜他可能好事將近。”
聞言,祁薄抬起頭來。好看的眉微挑,挑成一個質問的弧度,楊苡心里一頓。發現自己說得太多,立馬禁言:“對不起。”
窗外晴空萬里,蔚藍的天空,白云朵朵。
昨夜那場雨好像下在去年的春天,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陽光透照而來,正好照在他置于桌上的背上。白皙、干凈、汗毛根根清晰可見。一般很少有男人的手長成這樣,像女人的手一般,光潔順滑,又好看。
楊苡本能的將目光投在了他的手上。
有一位優秀的領導,又年輕,又帥氣,生為女人的下屬,真的很難不心動。她已經是無數次的這樣莫名春心蕩漾,其實她有時特別羨慕那個讓他坐牢的女孩。
是個什么樣的女孩呢?
能讓眼前這個身家、相貌出眾的男人甘愿下牢?
此時正在開車的歐陽陌如果知道有個楊苡這樣的女人在羨慕著她,她可能連方向盤都得轉錯邊去。她不是頂漂亮,算不得優秀,在她看來,她自己很一般。
這個很一般的人,楊苡見過,還通話數次,只是彼此不知。
已經開始工作的祁薄,見楊苡愣著還不走,蹙起好看的眉頭,望著她。發現她在看自己的手,便順著目光看來,他將自己的手反過來,手上干干凈凈,什么東西都沒有,有什么值得一個女人看呆的?
“還不下去?”
楊苡一愣,回過神來。看到祁薄不悅的臉色,心下一沉,應了聲,趕緊轉身離去。
博士的工作室。
歐陽陌與博士相對而坐,整間辦公室是封閉的,除了頭頂的排氣孔,就只有一個出口——門。
頭頂的冷光白織燈,亮如白晝。
看著放在眼前的協議書,歐陽陌沉默了。
對面的博士取下眼鏡,一張蒼老的臉憐憫的望著她:“如果你簽了字,可能像我的妻子一樣,永遠的沉睡下去,再也醒不來。就算醒來,也有可能自己愛的人,像如今的我一樣,八十好幾,白發蒼蒼。”
他的意思是在勸解她,考慮清楚。
這個決定,她也是做過深思熟慮的。
所以,她抬起頭來,說:“我不簽,最后的結果還是死。這樣想,會不會覺得,可以簽這份協議,其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呢?”她玩笑的拿起面前的協議,對著博士微笑。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博士也笑了。
卻在歐陽陌簽字時,阻止了。“我一直有件事沒有告訴你,我想在你簽之前應該讓你知道。你知道的,也許你簽字后,在不久的某一天,你再也醒不來了。”
歐陽陌不知道博士要說什么,從他的樣子,與為難的程度,似乎是個大事。便放下手中的文件,態度認真的看著他。
他按了桌前的座機,對著外面的助理說:“帶進來。”
雖然有無數的疑惑,歐陽陌還是安靜的等著。
楊助理帶進來的不是什么東西,而是一個孩子。一年漂亮的小女孩,到肩的**頭,白白的小臉,大大的眼睛,特別漂亮。穿了件跟一諾一樣的的紅黑格子背帶裙,像個小公主。
“年年?”歐陽陌有些吃驚。轉身看博士,蹙著眉頭問:“她不是程聿的女兒嗎?”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難道,我要沉睡跟年年有什么關系?”哦,對了。年年曾經也說過,自己動了三次顱骨手術。需要動顱骨手術的,一定是腦子里出了什么問題。
莫不是,她有跟自己一樣的病?
程聿是博士的外孫,可是,博士得腦癌的妻并沒有給他留下一男半女啊。那程聿是博士跟別的女人生的女兒嫁人生的?
關系好復雜啊。
她都差點被自己繞暈了,最后誰是誰,沒繞清楚。
博士戴上眼鏡,將程年年抱到自己的腿上來坐著。“爸爸呢?”
“在門外。”
“愿意陪我們坐會兒嗎?”
“是要給我打針嗎?”
博士笑了。摸了摸她的頭,說:“你不用打針了。你已經好了。”
“那我愿意陪你坐會兒。”
“真乖。”
看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倆人,歐陽陌暈頭了。“博士。”在她看來,簽這個協議是個保密的事。可是博士硬要將程年年留下,而且門外可能還站著個程聿。
這讓她有點感覺不舒服。
博士一笑,朝她點了點頭。是一個安撫的表情,他的目光望著她,變得有點奇怪。歐陽陌覺得那是久遠,他好像在回憶什么。
“五年前,你在醫院暈倒后,是你父親將你帶來我這兒的。我這兒只做藥品研究,是沒有地方供你生產的。當時情況很不好,我讓自己一個退了體的學生過來幫助你生產的。她在你肚子上一摸,表情非常難看。我們所有人嚇呆了,我還記得你父親當場就大哭了起來,以為孩子死了。”
這些歐陽陌都不知道,后來父親也沒有提過。
“結果,她告訴我們——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