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陌一臉不情愿的尾隨祁薄下樓，實在搞不懂祁薄這個老男人的想法。變幻莫測，跟在他的身邊就像過山車一樣，不知道下秒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就在她困惑與苦惱的時候，一下撞上了他堅硬的后背。“哎喲，”好疼。歐陽陌揉了揉撞疼的鼻子，皺著臉說：“你怎么突然停下來了？”

好歹打聲招呼啊。

站在祁薄身后，不明所以的歐陽陌見他不吱聲，好奇的抬頭去看他。他卻沒有看自己，而是一動不動的看著樓梯下方。

樓梯下方有什么？

歐陽陌困惑又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下。

只見樓梯下站著一個人。

一個婦人。

黑色的連衣裙，立與他們的盡頭。

一副等待的神色。

她有著與祁薄一樣漂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回視著他們。涂抹大紅的唇抿得死緊，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冷漠，讓人本能的退避三舍。

“幾年不見，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歐陽小姐。”她語氣冷淡，表情格外嚴肅。一雙銳利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歐陽陌。

五年前第一次見她，歐陽陌就特別怕她。再加被她抽了一耳光，更是對她畏懼。她向來是個行為快過思想的人，因為怕，所以本能的向祁薄的背后躲去。

她的這個行為在霍璇看來是假做柔弱，博取祁薄的惻隱之心。也許她這個舉動對男人很管用，對霍璇可是一點點都沒有。

霍璇紅唇一挑，挑起一個譏諷嘲弄的弧度，眼里更是帶著恨意。是的，恨意。她是真的恨她，是這個女孩害自己兒子坐牢，害自己離婚，害自己孤獨無依。

“沒有想到歐陽小姐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如果你忘記了，我這個老人家倒也不介意把當時的話再重復一次。”

婦人言語不如何的激烈，卻字字誅心。

抓著祁薄衣角的手本能一顫，驚慌失措的抬頭去祁薄的臉。似乎為了確認什么一樣，特別害怕他的臉上出現質疑與憤怒。

不想頭一抬，直直的撞進他漆黑平靜的瞳仁中。

里面烏黑一片，像個無止盡的漩渦，一望就感覺身臨其境，不斷的被吸進最深處。最怕的就是他這樣，什么神情都沒有，讓人抓瞎。

“祁薄”她本能的喊他的名字。

“我似乎要給你們一個談談的空間。”祁薄扯開她死死抓著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下樓去，接著就走出屋子。

很快，院子里傳來發動機的聲音。

他走了。

站在廳里的婦人，一條黑色的修身連衣裙，肩披一條絲巾，挽著一個黑色的包包，就立于歐陽陌的正前方。

房里瞬間只有兩人，她目光閃爍害怕看到她的眼睛。

“阿姨，您不要趕我走，我”

“不要叫我阿姨，”霍璇怒言打斷她，妝容精致的臉上帶著憤怒。“你不配。”

知道她不喜歡自己，但是親口聽到，還是很介意的。她有跟張天嬌一同去香港，那么她一定非常喜歡張天嬌吧。

不知為何，突然好羨慕張天嬌。

歐陽陌抿了抿唇，組合了一些措詞，這才說：“如果，我告訴您，最多半年，半年后我就離開，再也不與他見面。您能不能讓我先留在他的身邊。”至少在救出父親之前。

霍璇冷笑。

望著歐陽陌的眼神鄙視，在她看來，歐陽陌這是個緩兵之計，為了拖延時間。她吃的鹽比歐陽陌吃的米還多，怎么可能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糊弄。

曾經，她一度因為歐陽陌柔美的外表，而小看了。她的內心，比起她柔弱的外面要狠毒一萬倍。

“如果你還有一點點人性，你就應該有羞恥之心。他為了你坐牢五年，吃盡苦頭。如果你不希望他眾叛親離，就現在、立刻、馬上離開他。”

絞著手指，她緊咬唇片。

“這一次我不騙你，最多半年不，也許要不了這么久。”祁薄已經開始全力在幫自己救父親，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半途而廢。

“夠了，”一怒，霍璇坐椅子里站了起來：“你的鬼話我是不會信的。”

看著霍璇堅定的目光。

歐陽陌深吸了口氣，也站了起來：“也許您并不想知道我當初為什么沒有出來見您，但我可以告訴您一個好消息。五年前我懷孕了您別生氣，先聽我說完。”見她臉色不好，要打斷自己，歐陽陌安撫她。

“就幾句，很快。”

見她沉下臉，并沒有拒絕，歐陽陌接著說：“我去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得病了，我媽媽是腦癌去世的，我出生腦子里就有一個黑點，一直也沒有威脅到生命。誰知懷孕，激素改變了那個黑點，發現它在變大。”

望著略有吃驚，與懷疑的霍璇，歐陽陌給了她一個淺笑，算是安撫。

“醫生說要立馬停止妊娠，不然小命不保。這時，我爸爸才知道我跟祁薄的事。我不想打掉，我爸爸就說如果我不打掉，就告祁薄。如果聽話打掉，這事就算了，以后聽話跟祁薄斷了。”

說著，歐陽陌有些茫然的望著窗外。

外面的草地上青青悠悠，樹木茂盛，在陽光下發散著迷人的光芒。

她靜了靜，接著說：“以我的性格，是會跟他私奔的。可是，一個威脅著我的生命，一個威脅著他的前程。”

那時，她陷入兩難。

除了哭，父親跟他都在逼我。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當時的日子每天都是黑暗的，如今再回憶，那時的感覺又鋪天蓋地的涌進腦海，還有著那種徹骨的疼意，那怕都過去五年多了。

她回過頭來，望著霍璇：“最多半年后，不管他多執著，我都回不來。”

在仇恨的基礎上，霍璇或許有絲絲的不忍。畢竟那時她還只是個孩子，什么都不懂。就面臨著死亡，與愛人的前途，在生死關頭，有多少人敢拿命來換另一個人的死活呢。

但回過頭來，想到因為這個女孩，自己的兒子像瘋了一樣，那絲絲的不忍一縱即逝。

“我沒有騙您，請你看在一個將死之人的分上，不要趕我走。”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霍璇強詞奪理，語氣分明有松動。

歐陽陌一笑，說：“我的主治醫生是程華博士，他老人家現在在美國，就近應該要回來了。我可以給您聯系方式。或許，找他的助理，也可以確認。”

沒有想到在說到病痛時，她還笑得出來，一副隨時欣然赴死的決心。霍璇冷哼一聲，說：“我會問的，要讓我知道你騙我，我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容易的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