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著，淺夏這才揮了揮手，讓人都散了。

只不過，淺夏自己放心不下唐昕甜，終究還是留了下來，只是站的稍遠了一些而已。

唐昕甜也不多說什么，她緩緩走向譚寧素。

“譚姨……”

唐昕甜的聲音淺淺的，帶著點愧疚不安。

譚寧素微微上前，她緩緩抓住唐昕甜的手，“昕甜，這么多年，的確是方家委屈你了。我從醫院出來，本是想來看看你的，卻沒成想來了之后，看到的居然是這樣一副局面。可可她也是太不懂事了……”

抿著唇，唐昕甜聽著譚寧素的話，卻沒有開口。

縱然她看著譚寧素這模樣心里不是滋味，可是，她說不出什么維護方可可的，以讓譚寧素安心。

將唐昕甜的心思看在眼里，譚寧素也不強求。

側過頭，輕輕的抹去自己眼角的淚水，譚寧素這才開口又道。

“昕甜，你也知道我和你方叔的狀況，我們身下就這一雙兒女，所以即便旭輕和可可再不著調，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出事。我承認，我是有私心的，包括剛剛打可可，讓她離開也是。昕甜，你別怪我。”

“……”

“旭輕做的事齷齪，你也受了委屈，我不好說什么。只是，今天可可的事，昕甜咱們能到此為止嗎？你也知道，厲先生是個手段強硬的，我擔心若是他出手，可可這輩子可能就完了。旭輕已經成那樣了，若是可可再……我真的承受不住。昕甜，當我求你了，放過可可一次，行嗎？”

“譚姨，你不必這樣的。”

那一個“求”，扎的唐昕甜心口生疼。

譚寧素總說她性子軟，說她心善，可到了這個時候，她心里大約還是信了方可可的話，覺得她忘恩負義，要趕盡殺絕吧？

否則，她怎么可能用這種口氣，對她說……求……

“昕甜，”譚寧素微微嘆息，“我跟你保證，以后可可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我回去之后，就和你方叔一起安排，讓她出國，讓她走的遠遠的，這樣行嗎？”

四目相對，譚寧素的眼里，帶著驚恐和卑微。

那打商量的口氣，更是給了唐昕甜的心一記重拳，她有心想解釋，可是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咬著唇，唐昕甜甚至能嘗到淺淺的血腥味。

許久過后，唐昕甜才開口。

“譚姨你放心吧，我和可可也不過是姐妹爭吵，小打小鬧，厲盛澤不會插手的。更何況，厲盛澤并不像譚姨你想的那樣心狠手辣，他雖然有能力有手腕，可是他從來不混淆是非，不會惡意去打壓誰，傷害誰。”

完全沒想到唐昕甜會這么維護厲盛澤，譚寧素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怔愣愣的，她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倒是唐昕甜，迅速又道，“至于可可去哪，又出國不出國的，你和方叔看著安排就好，我是個外人，不好摻和。”

“昕甜……”

“譚姨，你回去安慰安慰可可吧，那一巴掌，怕是打疼了她的心。你們總歸是母女，沒必要為了我，影響了母女感情。等稍后大家冷靜點，你和可可的關系也好了，我再去看你和方叔。有什么話，咱們到時候再聊。”

唐昕甜真的有些累了。

這一刻，她找不到一種心情，一種態度，去面對譚寧素。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今天這么做沒有錯，是方旭輕和方可可咎由自取，是他們找上門的，她從來沒有主動去得罪過誰，傷害過誰……可是，聽著譚寧素的話，看著她的眼神，唐昕甜莫名的會有種自己真的忘恩負義了的感覺。

她不喜歡這種情緒。

同樣，她也不太喜歡譚寧素說厲盛澤時候的語氣。

厲盛澤的確高高在上，不是一般人能欺負的，可是，他不是青面獠牙的魔鬼，相反每次她受傷害的時候，都是厲盛澤在他身邊。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唐昕甜不想聽那些詆毀厲盛澤的話。

她聽了難受。

只是，譚寧素不知道唐昕甜的心情，她聽著唐昕甜的話，只以為唐昕甜在趕她走，在疏遠她。完全沒想到，一直以來在方家乖乖順順的唐昕甜，在厲盛澤的身邊后，也能養出利爪。譚寧素瞧著她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陌生。

眼里忍不住染上了失落，許久，譚寧素才緩緩收回了握住唐昕甜的手。

“昕甜，那我走了。”

“……”

“昕甜，雖然你可能會覺得，我太過偏心旭輕和可可了，你也可能會怨我和你方叔，但是，這么些年相處著，我真的是希望你的好。以前是，以后也是。厲先生對你好，他寵著你護著你，那你就好好的過日子。若是有一天……那你就回來。方家，永遠是你家。”

譚寧素的話，說的很含糊，不過唐昕甜能聽明白。

譚寧素沒說的那部分，是：若是有一天，厲盛澤不要她了，她無處可去了，就回方家去。

唐昕甜不知道會不會有那么一天。

只是，回方家嗎？

想來，經過今天的事，她和譚寧素、和懷庭，都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唇上的痛感似乎更重了些，嘴里的血腥味，也更濃了不少。唐昕甜卻沒什么反應，她只呆呆的看著譚寧素一點點的走遠。

可她的心里，卻越來越堵得慌。

淺夏快速到唐昕甜的身邊，她抬手輕輕的拍了拍唐昕甜。

“小嫂子，別太委屈自己了。”

“……”

“是，方家固然于你有恩，但是一碼歸一碼，咱們欠了恩情，還就是了，可這不意味著方旭輕、方可可犯了錯，就可以不受懲罰。說的難聽點，人之所以會施恩，那是因為心慈，而不是為了挾恩求報。恩情不是誰的護身符，你可以得饒人處且饒人，可若步步退讓，只是難為了自己。”

“我知道。”

這些唐昕甜心里清楚，也正因為想的明白，她才會不忍著，才會把事情鬧成今天這樣。

對上淺夏的眸子，唐昕甜沉沉的嘆息。

“其實，我并不算什么心軟心善的人，惡有惡報，在收拾方旭輕和方可可的時候，我心里還挺痛快的。方旭輕的事也好，今天的事也罷，我都不后悔。只是，方叔和譚姨那邊，看著他們的模樣，我這心里……”

眉頭蹙的更緊了幾分。

一時間，唐昕甜找不到什么話，來形容自己的糾結，她很討厭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