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什么感同身受。
只不過和厲盛澤相交多年，歐陽夜對厲盛澤很了解，包括唐昕甜消失的這幾年，厲盛澤受了多少煎熬，他也看的明白。
是以，厲盛澤此刻的心情，他多少能理解一些。
抿著唇，歐陽夜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你之前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嗎？小嫂子在出現反常狀況之前，可接受過什么刺激？”
“我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
“嗯，”厲盛澤點頭，“早晨，在厲家老宅，我和賀遠談白家事情的時候，甜甜接過一個電話。不過，電話號碼是虛擬平臺作假的，IP地址也是假，追蹤過去后，一無所獲。至于通話內容，更無從得知。”
這手法，倒是和白硯山接到的電話很像。
從白凝月被放出來開始，很多事情就開始變得很不對勁兒，他也讓人查了，可到目前為止，卻沒有什么進展。
這種感覺，讓厲盛澤煩躁。
正尋思著，厲盛澤就聽到歐陽夜開口，“不論通話的信息，以及具體內容查不查得到，可據目前的信息來看，小嫂子的反常，都是跟那通電話有關系的。這除了證明，小嫂子受了些刺激，她的失憶多半和催眠有關之外，還證明了一件事。”
“什么？”
“還證明了，對方要在你和小嫂子的關系上做文章。”
消失了六年的人，突然出現，這本就值得懷疑，偏偏唐昕甜還忘了厲盛澤，他們兩個人之中，只有厲盛澤情根深種。厲盛澤恨不能將唐昕甜綁在身邊，那這就是重逢的開始。至于唐昕甜，她對厲盛澤沒有感情，就可能會做出許多意料之外的事。
只是，有些感情或許是滲透到血脈里的。
即便沒有過了過去的記憶，厲盛澤和唐昕甜之間，還是生出了新的感情，他們兩個人走的很近，關系也越來越好。
或許這種關系，不是對方想要的。
暗處里的人，帶著目的放唐昕甜回來，自然希望她如同傀儡一樣，在他們預設的軌跡中行走。可是，唐昕甜在漸漸偏離軌道，所以那些人不得不鋌而走險，再次刺激唐昕甜。
讓唐昕甜接近厲盛澤，卻不希望他們重歸于好……
目的似乎顯而易見。
這道理歐陽夜沒有細說，因為“情”字磨人，厲盛澤現在只單單是看了唐昕甜一個冷漠的眼神，都有些承受不住，那之后會發生什么，不可預料，他能不能承受就更難說了。
歐陽夜不想刺激他。
不過，厲盛澤也是個明白人，因為出事的是唐昕甜，他會關心則亂，無力思考，可靜下心來這些就不難想明白。
抿著唇，厲盛澤的拳頭上，青筋暴起。
……
臥室。
大約是一個多小時候，厲盛澤才回來。
彼時，唐昕甜正拿著手機，在和小包子視頻。小包子的聲音，不斷從手機中傳出來，軟糯糯的話語里全是關心。至于唐昕甜，也不像面對他時那么冷，她的臉上帶著寵溺的笑。
厲盛澤瞧著，關上門大步到了床邊上，他坐到唐昕甜的身邊。
幾乎是那一瞬，唐昕甜掙扎著往里坐了坐。
只不過，大約是顧及著小包子的原因，雖然唐昕甜拉開了和他的距離，可卻沒有其他的什么反應。連帶著笑意，雖不深及眼底，卻也還在。
厲盛澤看著，心里也就滿足了。
他知道，此刻也許唐昕甜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又會不會對他造成傷害，所以他不會抱怨。
只要她能好好的，別傷害她自己，就夠了。
心思飄得很遠，厲盛澤看唐昕甜的眼神，也更專注炙熱了不少。
手機那頭，小包子瞧見了一切。
嘟著小嘴巴，小包子氣呼呼的，“壞爹地，之前說好的要讓我留在媽咪身邊，讓媽咪陪著我玩，你又把我扔回老宅來了。哼，就知道跟我搶媽咪，壞人。”
小包子喋喋不休的念叨，之后，他還跟唐昕甜告狀。
“媽咪，爹地可壞了，就會欺負人。你最最可愛的小寶貝可委屈死了，嗚嗚嗚……媽咪，你快幫人家收拾這個大壞蛋。”
唐昕甜聽著小包子的抱怨，下意識的側頭看向厲盛澤。
她一下子就撞進了厲盛澤溫柔的眼神里。
腦海里，都是這陣子和厲盛澤相處的種種，是厲盛澤對她的好。他的調侃，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霸道，一遍遍的在她腦海里回放，讓她的眼里也更多了幾分笑意。
可是，很快這一切，就被一聲“玩玩而已”碾壓的粉碎，連渣都不剩了。
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她的頭有些疼。
“甜甜……”
厲盛澤瞧著唐昕甜的模樣，擔憂的開口，他的手下意識的攬上了她的肩膀。可幾乎是在那一瞬，唐昕甜甩開手機，掙脫開他的懷抱，一下子翻身到了一邊。
“別碰我。”
冰冷而嫌惡的話，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聽到那聲音，連唐昕甜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尤其是在看到厲盛澤受傷的表情，在聽到電話那頭的小包子一遍遍叫“媽咪”的時候，她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緊緊的咬著唇，嘴里漸漸氤氳出一股血腥味，唐昕甜翻身下床，連鞋子也沒穿，便匆匆忙忙的進了洗手間。
她好難受。
厲盛澤瞧著唐昕甜的反應，心疼的厲害，他緩緩把手機拿起來。
電話那頭，小包子小臉上滿是淚痕，可他不敢哭出聲。一直到看到厲盛澤的影子，他才哭著開口。
“爹地，媽咪呢？媽咪是不是不要我了？爹地……”
“不是的。”
微微側頭，避開小包子的注視，厲盛澤抬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濕潤，他深呼了一口氣，這才努力沖著小包子笑笑。
“是爹地不好，惹你媽咪生氣了，她現在正跟我鬧脾氣呢，不愿意理我，她不是不要你了。”
“真的嗎？爹地你惹媽咪生氣了？”
“是。”
厲盛澤點頭，他看著小包子道。
“爹地做錯了事，沒照顧好你媽咪，才惹她不開心了。不過，爹地知道錯了，很快就能把你媽咪哄好。你在家里，好好聽爺爺奶奶的話，到時候爹地再去接你過來和媽咪玩，好不好？”
“好。”
小包子奶聲奶氣的應了一聲，之后擦擦眼淚，就切斷了通話。
將手機放在一邊，厲盛澤下床到洗手間的門口，知道唐昕甜逃避自己，他也沒急著闖進去，而是柔聲開口。
“甜甜，你出來，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