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殘雪,絕頂涯邊。
七八道黑影單膝跪地,抱拳作揖,畢恭畢敬的朝拜萬丈深淵前方的白髯老者。
一名妖艷的黑袍女開口說到:“師傅,今日已是朔月之日,是這天地自然流動速度最快之時,師尊已閉關一個甲子有余,若度過今夜申時,想必神功便可大進一步,距離功成已不遠了。”
白髯老者道袍加身,雖也是道骨仙風,堂有仙明,但眉宇之間卻多出濃郁的兇狠之氣,大有暴戾恣睢之感。
鶴發童顏在修法之人中并不罕見,修道者自有神明庇佑,窺探天道,活個三五百歲也屬尋常。
修道之人皆知,鶴發童顏雖然是高深莫測的代表,但人外有人,如若法術已不在凡品,再次得以突破,便可進入更加接近天道的境界——半神之境。入此境界者外貌會大變,雖相貌會再次變的老邁,但聲音卻以如椿枝復燃,細如幼童。這便是鶴發童聲。如若再進,便會墨髯青發,容顏永世不老,這便是所謂的返璞歸真之境。
然而這老者道法顯然已入樊真,雖還是老人的相貌,卻是鶴發童聲,實力之高深,道法之強勁,顯然已達到吞云遮月,袖藏山河的境界。
他輕哼一聲,眉頭緊蹙,一副道尊仙王的派頭。一作一派皆有氣吞山河,磅礴萬千的氣勢。
“雪鸮,為師交與你辦之事,現已如何。”
黑袍女態度恭敬,對待老者奉若神明,“師傅請放心,林飛那小子已被我迷惑,如今形同敗狗,陽剛之氣盡失,只是……”
雪鸮一頓,老者輕聲詢問,只有對待這黑袍女子,他眉目間才有那么一絲溫柔。“只是?你有何疑惑?但說無妨。”
“是。”雪鸮單膝跪地,目光余暉盯著地面,“那林飛只是一名普通的孤兒,印堂發黑,雙目發紫,此生定是大兇多事之命。師傅要想殺他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即使是派弟子前往,也可信手拈來殺他百次,但為何又令弟子易容喬裝,花費數年時間,先誘惑冷落,后折磨調教,使其喪失斗志,終身平庸墮落呢?”
白髯老者輕嘆一口氣,語調竟有些擔憂,他雙手后付,長髯微搖:“丫頭,你道行太淺,無法看透這天機玄妙。你師尊閉關之前曾叮囑為師,說是數十年后有一災星降世,他雖命帶兇相,但是卻有滿天神佛保佑,此子或許會平淡一生,但其只要獲得力量,日后必然會成為你師尊的劫數。但是如若我施法殺死子。那便是逆行天理,行不義之事,不久必然會大禍臨頭。故此,避免此天劫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變成一個平庸墮落的人。讓他一輩子碌碌無為。只有如此你師尊才能化解天災,練成神功。”
女子應諾:“師傅放心,今晚我就給那個叫林飛的家伙最后添一把火,徹底擊潰他所謂的人性與尊嚴,將他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老者點點頭,一雙渾濁的眼睛突然露出一縷精光。他旋即從長袍摸出一把通體黝黑手掌大小的銅鏡。“這是斤鬼鏡,擁有神奇的能力。這是一件由我修煉數月煉化的法器,你拿去。如若今夜那林飛有任何異常,你便用此鏡收了他。使他墮落平庸固然是好。但如若真的讓他獲得力量成就大事,那我寧愿冒著天險,也要將它扼殺在搖籃之中,以免壞了你師尊的大業。”
雪鸮拿過法器,抱拳收禮。便形同梅鹿,步態輕盈,飛速的向身后的公園跑去。
白髯老者抬頭觀望天空,今夜繁星閃爍,北斗七星更是耀目。他喃喃自語。“七星歸位,今夜的天象,為何有種堤毀蟻巢,隕星飛至的感覺。”
他連忙掐指一算,不知為何,一掐起林飛的命格之術,卻突然有股來自蒼頂之間的威壓直擊他的眉心。老者頓時臉色煞白,大驚之余,以他半神的修為愣是煞出一口鮮血顫顫巍巍地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這不可能啊!老者的弟子連忙去扶他起身,可是在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疑惑和驚恐的表情。在林飛很小的時候,他便在林飛體內種下喪蠱符,多年以來,他一直不間斷地抽取林飛的氣血,運術以及命脈。如此這般,即使林飛可以活下來,那也定然活不過30歲。而且為了以防萬一他還用傀儡之術鎖住了林輝的林飛的三魂六魄。只獨獨留下最后一魄以此瞞天過海,隱騙天數。
可是當他發動傀儡之術的時候。發現此時林飛的體內竟然只留下一魄,被他施咒的三魂六魄卻已不知蹤影,仿佛是被人抽走了。而抽走林飛魂魄的人實力更是深得可怕。即使是他這位半神的修道之人,也無法探其究竟。反倒是被其留在林飛體內的烙印給反噬了。
老者眼張失落,毛發倒豎,還未起身,竟又嘔出一口黑血。眾弟子連忙詢問老者情況。見老者雖氣急攻心,但卻還是對弟子說不礙事。
老者不是很放心,于是又派了兩名穿著黑袍的男子,一并隨雪鸮同去。
望著眾人三人的背影,老者只覺得心頭一股灼人的明火在不斷地刺傷他的靈魂。剛剛的反噬讓他神格大損,至少在三個時辰之內無法運用任何道術。他眼中對雪鸮的溫柔頃刻間消耗殆盡,頃刻間換上了是一股森然之色。
“世間能有如此印法的地方,不過四處。老君的兜率宮,如來的雷音寺,孟婆的奈何橋,以及……那個女人的地盤。看來這林飛命格不凡,而且已被他人發現。今晚必須殺了他,否則后患無窮。”
深夜,公園內。
林飛手拿朱筆在地面上刻畫著什么。
“你怎么才來啊!我等你等的肚子都餓了。”賈瑩玉的聲音從花壇中傳出,未等林飛回頭,賈瑩玉竟然已走到林飛身后。
這女人萬種風情,卻并非良人。心機綠茶不足以形容她的善變與嫵媚,心機重的可以一個人演一臺大戲,就像是過街的老鼠,是世間所有惡與丑的匯集,是世間所以美與好的唾棄者,認識她的人沒有誰喜歡和她走的太近,但僅僅只是女生。對于林飛這樣的男人,她的殺傷力簡直可輕易攻破他們堅守的城墻,令他們變成聽話的狗。
按照以往,林飛會乖乖的搖尾巴然后圍在她的身邊。
但是今天的林飛不一樣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