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電梯,門開。
看著施黛公寓門,他過去,經(jīng)過,然后打開旁邊那扇房門。
獨自一人待在家里的施黛正坐在地上。
歡歡睡在她腳邊。
她坐在落地窗旁,目光掠過沙發(fā)時,眸底掠過深深的厭惡。
而在那抹厭惡里,還有一抹自我厭棄。
沒辦法不產(chǎn)生自我厭棄,她只要一想到殷哲生死未卜時她和唐紹城在沙發(fā)上做著什么,她就覺得似有什么東西要撐爆她的胸口。
她看向窗外,目光一片空洞。
這幾天,她始終無法冷靜下來。
萬幸的是,殷哲沒有事,如果殷哲有個好歹,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那晚的事,唐紹城是被她激怒,才對她做出那種事,她是恨的,只是更多覺得可悲。
她從未想過,這種事會再次發(fā)生。
她將頭埋進膝蓋里,久久不動。
隔壁。
唐紹城坐在陽臺,地上全是煙頭,周圍全是白霧。
徹夜。
天亮,施黛起身洗漱、做吃飯、吃飯拿起包包離開公寓。
唐紹城就那么坐著,聽著屋子里傳來的一舉一動,又抽了根煙。
于茂打電話給唐紹城,聽見電話里頭男人啞得不能再啞的聲音,他不由一怔,“爺,您,沒睡嗎?”
唐紹城將最后一口煙抽完,道,“今早不用接,直接去公司等我。”
于茂還沒反應(yīng)過來,男人已經(jīng)掛了電話。
又過了十分鐘,唐紹城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身上殘留的煙灰,起身離開公寓。
沒有人知道他將施黛隔壁的房子買了下來,就連于茂也不知道。
……
施黛說不給兜兜補習就真的不去補習,甚至在有次兜兜再次提起想要補習時冷下臉。
兜兜被嚇著,再也不敢提。
她現(xiàn)在無法與唐紹城面對面,她怕自己會崩潰。
但她不肯去補習,兜兜抓了別的機會找她。
電話是在周六上午接到的,兜兜道,“黛黛老師,我和管家在家里烤肉,但肉烤得太多了,舅舅不在家,我們倆吃不完,黛黛老師,你要來吃嗎?”
他說的很小心翼翼,深怕惹施黛不高興般。
施黛心底一軟,可想到兜兜現(xiàn)在在帝景別墅,她就沒有去的欲望,即便唐紹城現(xiàn)在不在別墅里。
她委婉拒絕,“抱歉兜兜,老師現(xiàn)在有點事情走不開。”
兜兜失落極了,“哦好吧,那黛黛老師你忙吧,再見。”
掛了電話,施黛難掩歉疚,她捏了捏眉心,只覺疲憊得不行。
兩分鐘后,她手機叮咚一聲響了。
她收到一條短視頻。
視頻畫面定格在兜兜身上,她將視頻點開。
畫面里的兜兜坐在燒烤架前,人小鬼大,他的手放在燒烤上,可臉上卻沒有表情,他失神看著前方,“管家叔叔,我好像把黛黛老師弄丟了。”
“可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弄丟的……”
施黛心頭狠狠一痛。
她閉上眼睛,妥協(xié)了。
半個小時后。
帝景別墅的門鈴響了。
兜兜沒有動靜。
老管家走到電子貓眼前,看見站在外面的施黛,回頭看了兜兜一眼,然后走向大門。
他親自開門放施黛進來,然后朝兜兜的方向指去。
看見失魂落魄坐在燒烤架前的兜兜,施黛歉疚勾了勾嘴角。
走到兜兜身后,她彎下腰,將兜兜手中那支燒烤拿走,“我可以吃這個嗎?”
兜兜渾身一震,猛然回頭,看見面帶微笑的施黛,他沒出息的紅了眼圈,一下子撲進施黛懷里,“黛黛老師!”
施黛揉了揉兜兜的頭,溫聲道,“不是請老師來吃燒烤的嗎?你這樣躲在我懷里哭,我還能吃到燒烤嗎?”
兜兜當即松開施黛,狠狠擦了擦眼睛,“黛黛老師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保管夠!”
聽著這話,施黛露了這么多天來,最放松的一抹笑。
師徒二人邊鬧邊吃,氣氛逐漸活躍。
唐紹城回來看見的,便是這般溫馨的畫面。
兜兜烤了一根有一面焦了的雞翅,但他沒有發(fā)現(xiàn),直接將烤焦那根遞給施黛。
然后繼續(xù)烤下一根,就是在此時發(fā)現(xiàn)沒有孜然粉了,他剛準備讓管家開一罐新的孜然粉時,那罐孜然粉就放到了他跟前,他全神貫注在燒烤上,并沒有注意到那只拿孜然粉的手已經(jīng)不是那只皺巴巴的。
他拿起新烤好的燒烤遞給施黛的同時,卻看見施黛的臉色驟然黑了下去。
他同時也看見施黛手里那根燒烤有一半燒焦了。
他來不及說什么,施黛忽然就站了起來,面無表情放下那根燒焦的燒烤,沖兜兜道,“兜兜,老師突然想起有些很重要的事還沒解決,先回去了。”
話落,她如陣風般快速沖向帝景別墅的大門。
看也沒看唐紹城一眼。
而兜兜,怔怔看著那根被他烤焦的燒烤。
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兜兜本來心思就敏感,這幾天施黛的臉色又時常不對,他一直害怕自己惹得施黛不喜歡自己。
今天好不容易有所好轉(zhuǎn)。
最后,好像毀在了一根,被他烤焦的燒烤上。
施黛眼見沖出帝景了,還沒松口氣,手臂忽然被拽住,她心中大驚,沒有回頭,拼命想甩開那只手。
可敵不過那股力量,‘砰’的悶響,她被用力壓在石墻上。
她胸口控制不住劇烈起伏,她眼睛睜得很大,但沒有看唐紹城一眼,目光落在男人的頭發(fā)上。
她的聲音很低,一遍又一遍說著這三個字,“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唐紹城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他離她很近,近到她聞得到他的呼吸,她忽然就崩潰了,“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很尖利。
唐紹城死死壓著她,突然道,“對不起。”
施黛有那么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他的聲音很輕。
可男人繼續(xù)道,“那件事,我向你道歉,我當時以為你在和我作對,我說過不許你臟了我的眼,可你不聽,非要觸我逆鱗,所以才被你激怒。”
施黛的眼淚無聲的一顆一顆掉了下來。
有生之年聽到唐紹城和她說對不起,她不知該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她對他的厭惡之情,沒有絲毫扭轉(zhuǎn),“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