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對著門口，聽到邱悅喊他爸爸。

聽她跟他撒嬌，聽見他蹲下的聲音，他好像還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溫柔而寵溺的對她說，“爸爸很抱歉，想怎么罰，你盡管說！”

一時間，我眼前被淚水迷蒙。

是他，真的是他……

這段時間，我不是沒想過跟他重逢。我想，我們或許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在街頭偶遇，從彼此的眼中已看不到恨，只有淡淡的釋懷。

我們可能還會找個小咖啡館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聊聊天，說說過往——畢竟一切都看淡了，就讓那些傷害也都隨風而去吧。

可當邱執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一手牽著我的女兒，一臉驚詫的看著我，憋了許久才說出一句“你竟然還活著”時，我知道，我不可能釋懷！

他給過我的傷害，他的殘酷和絕情，統統都在我心底生根發芽了，就像我曾經對他的愛那樣。

愛的越深，恨的越痛。

“子若……”他輕輕喊出我的名字。“是你嗎？”

他眉間微蹙，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哀傷，嘴角抽動著，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可最終他只是一下一下舔著干燥的嘴唇。

從前他這么叫我，我會很陶醉，一天都開心的不得了。

可現在，我只想逃開！

在他靠近我時，我扯著嗓子歇斯底里的喊，像一頭發瘋的母狼。我全身發抖，上下牙都打顫，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推開，瘋跑出那間教室。

“子若！”沒想到邱執追了出來。

我拼命向前跑，可總有種體力透支的感覺，出著冷汗，腿腳發軟，還沒跑出幼兒園大門，就被邱執一把拽了回去。

“子若，你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

“滾，滾！”我張牙舞爪，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他半邊臉出現幾道紅紅的掌印。

“子若！”他扳住我肩膀，絲毫不在意我的扭打。“你冷靜下來好嗎？原來你沒死？你還活著！太好了子若……可你為什么要騙我？這五年你都去了哪里？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我……”

“你滾開！”我吼的嗓音都變了，“邱執，你別碰我！你這個魔鬼！我不想再見到你……我真后悔，我干嘛要到這里來，我為什么不聽程峰的留在那！”

“子若……”

邱執松開我，他被我打了一耳光，又被我抓破了脖子，狼狽的很。

我和他之間隔了一段距離，他氣喘吁吁的看著我，我也喘著粗氣瞪著他。

我們像兩頭打斗的野獸，暫時的平靜，是為了尋找對方更大的弱點，一擊致命。

只是我們都忘了，教室門口還站著一個弱小的身影。

邱悅嚇壞了，小臉蒼白，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一切。忽然她“哇”的一聲哭起來，奔過來一頭撲進他爸爸懷里。

“老師不要打，爸爸是好人！”她一邊哭一邊含混不清的說，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我。

我鼻子一酸，心口痛的不得了，我不敢再在這里待下去，轉頭就跑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