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一片呻吟,危險解除,蘇嬌才下了車。
“姑娘,這些人怎么處置?”
“報官吧,這里離京城不遠,官府的人應該很快能趕過來。”
躺在地上哼哼的彪形大漢,捂著嘴的指縫里都是牙齒流出來的血,聽見了蘇嬌的話,猛地抬頭。
蘇嬌居然能從他的眼神里讀到不敢置信的委屈。
他委屈個什么勁?
大漢掙扎著爬起來,捂著嘴嚷嚷,可蘇嬌一個字都聽不清。
“給他個帕子擦干凈了說話。”
秀巧給蘇嬌拿了個凳子坐下,彪形大漢擦掉了血,只覺得他渾身的氣勢跟剛剛截然不同,莫名有種奇怪的純良感。
“姑娘,您也太不守信用了,不是您讓咱們這么干的嗎?你現(xiàn)在把這些人給打了,你給的那些銀子連傷藥都不夠吧!”
彪形大漢委屈的不行:“您還要報官?官府的人真來的話,那我可什么都說了啊!”
蘇嬌忽閃著眼睛:“是嗎,那你要說什么?”
“當然是你想要逃婚,花錢雇我們演的這出戲啊,您可別抵賴,我有人可以作證的!”
蘇嬌舔了舔嘴唇,抬頭去看玄山。
玄山朝她溫和地笑笑,然后點點頭,對,沒錯,這些人認錯了人,白挨打了。
頓時蘇嬌對滿地哀嚎的人心里生出同情來,甚至有些不忍心告訴他們真相。
她的手輕輕扶額,“你覺得,我是哪家的姑娘?”
她這么一問話,大漢當即就一愣,隨后眼里的情緒變得不可思議起來,顯然也是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他睜圓了眼睛:“你不是涂家姑娘?”
蘇嬌微笑搖頭:“不是。”
那些哀嚎聲頓時都停住了,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樣。
蘇嬌嘆了口氣:“雖然挺不好意思的,但是你們認錯人了,我并不是涂家的姑娘。”
大漢猛地推了一把身邊一人男的,“黑子!你特么不是說這就是涂家姑娘的車隊嗎?你眼珠子長來喘氣的嗎?害得大家白白被打一頓,你看我的牙,看我的牙!”
黑子也苦著臉,半邊臉都是腫的:“虎哥,涂家姑娘說了是這個時辰從這條路走的呀,也說了六輛馬車,沒錯啊。”
“沒錯你大爺!你看看怎么辦!”
虎哥都要哭了,這事兒鬧的,他就說嘛,都說好了是演戲,他們出來嚇一下,涂姑娘就會順水推舟跟他們離開,怎么還會讓人真打起來了?還一個個一點兒都不留手?
他的牙就白掉了嗎?
蘇嬌瞧著這些人是又好氣又好笑,但總算弄明白跟自己沒關系,也不是當真來劫道的,于是站了起來。
“既然是你們弄錯了,那我們就先走了,說不定一會兒那位涂家姑娘又來了,你們還可以再演一次。”
虎哥說話都不利索:“姑娘,我們都這樣了,還怎么演啊?一看都是些殘兵敗將,誰會害怕?”
秀巧站出來:“可也不是我們的錯兒啊,你們這么呼啦啦沖出來喊著要劫道,我們不過是正常應對而已。”
理就是這么個理,虎哥著急上火也無濟于事,一咬牙,轉(zhuǎn)身又抽了黑子一巴掌,“都是你害得,你說怎么辦吧。”
黑子被抽的一個趔趄,忽然眼睛睜大了往遠處看,然后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虎哥,涂姑娘,那個一定是涂姑娘!”
蘇嬌往遠處看,果然又瞧見遠遠過來了一個車隊。
虎哥趕緊爬起來:“快,快都站起來啊……這位姑娘,要不……能不能借你的護衛(wèi)一用?也不用他們做什么,就站著擺擺樣子。”
虎哥滿臉祈求,蘇嬌想了想,應該也不會耽誤多少事兒,這些人如今這么慘,確實也是她的護衛(wèi)打的……
行吧。
蘇嬌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去了車上,一切交給玄山玄水來安排。
女眷們都上了車,秀巧和榆甜趴在窗口偷偷地看,越看越是忍俊不禁,輕聲說:“姑娘,他們讓自己的人都躺下了,裝作是咱們的人,太逗了。”
車外,涂家姑娘的馬車已經(jīng)到了跟前兒,領頭的察覺到了這里氣氛不對勁,立刻停車想要掉頭,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哈哈哈!今兒就是輪到咱們走運,瞧瞧,又送上門來一只肥羊。”
虎哥努力讓自己說話不漏風,腫脹的牙齦生疼,他也是豁出去了。
“兄弟們,給我圍起來!”
玄山玄水面無表情地帶著人去走個過場,還沒走到跟前兒,涂家的車廂里就傳出了嚶嚶嚶地哭聲,“好漢饒命啊,小女子跟你們走就是。”
蘇嬌:“……”
原來這才是正確的劇本,那這些人確實吃了大虧。
涂家妥協(xié)的極為迅速,只放了兩個人回去報信,虎哥順順利利地帶走了剩下的馬車。
總擋在路中間也不是個事兒,況且那兩個回去報信的人,說不定很快會引來官差,于是大家轉(zhuǎn)移了地方,到了個隱蔽處,涂家姑娘才從馬車里出來。
“有勞各位了,這里是你們應得的,拿了趕緊離開吧,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
涂姑娘抓著銀子就要往玄山玄水手里塞,虎哥急了:“涂姑娘涂姑娘,您弄錯了,這邊才是。”
涂曉倩茫然地看著那些渾身掛彩的人,一頭霧水。
虎哥三兩句將事情解釋了,涂曉倩大吃一驚:“怎么會弄錯?那可怎么辦?那這位姑娘的名聲豈不是要被連累了?”
蘇嬌這時從馬車上下來,聽見她的話,輕笑出聲:“涂姑娘不必擔心,我無妨。”
涂曉倩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姑娘,見到了蘇嬌,急急忙忙地過來跟她道歉。
“都是我的錯,牽連上了姑娘,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賠罪才好。”
蘇嬌的眼睛看著涂曉倩慢慢地瞇了起來,涂曉倩的歉意很是真誠,卻見到蘇嬌目光怪異地看著自己,慢慢地停住了說話。
“姑娘?”
“抱歉,冒昧問一句,涂姑娘如此擔心我的名聲,可你用這樣的方法退婚,就不在意名聲了嗎?”
涂曉倩張了張嘴,神色變得黯然,半晌,她才搖了搖頭:“沒關系,只要能退婚,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