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嬌再一次提出請脈,且搬出皇上作為由頭,傾月吸了口氣,只得將手腕伸出去。
蘇嬌診過脈之后,開了張方子給她,便提出要離開。
傾月特別熱情地親自送她出去:“蘇大人,往后若是沒事,我也能去找你嗎?”
“這個……恐怕不成,下官事務繁忙,唯恐殿下撲空,那便是下官的不是了。”
“我挑你不忙的時候去。”
蘇嬌笑容淺淡:“公主殿下金尊玉貴,下官一介粗人,實在惶恐。”
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大想與傾月相處,若是自己答應了,讓皇上瞧見傾月來找她,還以為她和宸妃有什么關系呢。
傾月的好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她本就性子高傲,哪里能忍受得了蘇嬌對她的冷漠?自己如此給蘇嬌臉面,她卻始終不知好歹!
傾月的眼睛里的光冷了下來,也沒再繼續說話,任由蘇嬌離開。
宸妃在蘇嬌離開之后,將傾月找了過去:“如何了?她可說了阿箬究竟是為何會忽然有了改變?”
“說什么說?母妃,那就是個醫女而已,您為何非要我如此抬舉她?她根本就不識抬舉!”
傾月在沒人的時候,臉上再沒了平易近人的笑容,眼色狠厲地發著脾氣。
“她算什么東西?我一次次給她臉,她連接都不接一下,還真將自己當成什么玩意了!這種人,您還讓我特意跟她親近?我才不要!”
“她真的沒說什么?”
“說了啊,她說她身份卑微,不敢與我親近,這倒是實話,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宸妃慢慢地瞇起眼睛:“可阿箬就是因為跟她接觸之后,變得不一樣起來,你父皇已是多次提起了她的名字,傾月,你難道想被阿箬那樣的人比下去?”
“我當然不想!可這個蘇嬌軟硬不吃,我能有什么法子?母妃,會不會是您弄錯了,父皇不過是偶爾記起了阿箬而已,她那個死氣沉沉的模樣,哪里能因為一個人就有了轉變?”
宸妃垂下眼眸,莫非,真是她太敏感了?
……
皇上近日得了一批貢品,都是適合年輕姑娘們裁衣的料子,顏色鮮嫩,很適合宮里的公主們。
“趁著節禮,將料子給各宮公主們都送一些去。”
多福應下,剛準備讓人去做,又聽見皇上叫住了他。
“這批料子里是不是有兩匹月華緞?”
“回皇上,是有兩匹。”
“把這兩匹……給阿箬送去,朕瞧著她身上穿的衣衫太素了。”
多福低著頭:“是。”
“朕的那方靈兔鎮紙也一并給她送去。”
皇上吩咐完,復又低下頭批閱奏折。
多福抿了抿嘴角,立刻下去差人去辦事,末了小心叮囑:“阿箬公主那里,必要小心伺候了。”
這位阿箬公主,不聲不響地便讓皇上記在了心上,皇上從前對公主們可沒什么偏倚的,大家皆以為傾月公主算是皇上最喜愛的女兒,如此看來,都猜錯了。
阿箬得了那兩匹月華緞,倒是沒有多開心,可那方靈兔鎮紙,著實讓她喜笑顏開。
“多謝父皇賞賜。”
阿箬捧著鎮紙愛不釋手,從前她偶然在父皇那里瞧見過一次,當時就很是喜歡,可這是父皇的東西,她也只敢看看,并且看的機會還不多。
后來蘇大人知道,蘇大人便慫恿她大著膽子跟父皇討要試試。
阿箬連連擺手,這不成的,她怎能跟父皇要東西呢?
“有什么不成?不過一塊鎮紙,皇上那里還缺這個?你就瞧著皇上何時心情好,直接開口跟他要,要不來我送你一個。”
蘇嬌說得大言不慚,天知道她哪里有這種寶貝能送人喲。
但阿箬被她鎮定自若的勸說給唬住了,于是當真按著蘇嬌說的,在一次皇上夸了她之后,跟皇上提出了想要這塊鎮紙。
沒想到,皇上想都不想就應下了,這就給她送了來。
阿箬心里又涌出一絲絲的勇氣,好像,一點兒都不難。
父皇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難以相處,那么可怕。
阿箬高興地去玉昭容面前嘚瑟了好一陣:“母妃,我想給父皇抄寫幾遍經書,保佑他福壽安康。”
玉昭容點點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去吧,你父皇一定會高興的。”
多不容易啊,阿箬與皇上當真如同天底下最尋常的父女一樣,玉昭容覺得就算她此刻死了,皇上也應是不會虧待了阿箬!
阿箬步履輕盈地回了屋子,玉昭容認真地看了看那兩匹月華緞,吩咐人去繡坊找幾個手巧的宮女來,這是皇上的好意,得做的漂漂亮亮讓阿箬穿著給皇上看了才成。
……
臨華殿,傾月瞧著宮人送來的錦緞,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傾月謝父皇賞賜。”
她謝了恩,身邊的宮女給小太監們塞了荷包,傾月上前,笑容滿面地問。
“公公,聽聞這次進貢的錦緞里,有兩匹月華緞,怎的我沒瞧見?莫不是父皇沒賞賜下來?”
“這……”
小太監面露猶疑,傾月噙著笑容又在他手里塞了個大的荷包,小太監才壓低了聲音:“奴才也不知道,不過奴才似乎瞧見,有人捧著月華緞往棲玉宮的方向去了。”
傾月臉上的笑容,陡然出現一絲裂痕,她險些沒能繃住。
“原來是這樣啊,阿箬妹妹平日里不爭不搶,穿著打扮也著實素凈了些,父皇惦記著也是應當的。”
她笑容勉強,讓貼身宮女將小太監們送出去,臉上的表情立時就變了。
“父皇怎的如此偏心!月華緞我連一匹都沒有過,卻兩匹都賞給了阿箬?”
傾月氣得隨手拿起一樣東西砸在地上,砸完才發現,那是哥哥送她的玉雕。
她身邊的小宮女大氣不敢出一聲,傾月慢慢側過臉,眼睛瞇起來:“你是怎么做事的?竟然敢弄壞了我心愛的玉雕?”
小宮女都嚇蒙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想要替自己辯解,可傾月已經喊人進來堵住了她的嘴,將她拖下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