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否有真本事,裝是裝不來的,皇上的眼睛多毒啊,看了一會兒便心里有數,蘇嬌在京城里會小有名氣并不是浪得虛名。
過了一會兒,蘇嬌將銀針取出,公公前后左右轉了轉脖子,有些驚訝道:“皇上,好像……是松快了不少。”
蘇嬌一邊清理銀針一邊輕聲道:“公公的癥狀不明顯,皇上日理萬機,肩頸負擔過重,長此以往不僅會頸背疼痛,手指發麻,下肢無力,還會有頭暈,惡心,視物模糊,心動過速等癥狀,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
皇上面不改色的聽著,手指輕輕動了動,微微有些發麻。
他今日是有些不大舒服,才會聽了旁人的建議,讓人將蘇嬌找來。
不過讓人去找之后,皇上就有些后悔,一個小丫頭,難道真能比太醫院里德高望重的御醫管用不成?
當初會將她召入宮中,也是心血來潮,皇上早忘了有蘇嬌這么個人存在。
可這會兒,看著這個小姑娘如此從容不迫,神態自然,給人診治時淡定專注,皇上又覺得,沒準兒這個丫頭當真有自己的一套。
“你說的這些癥狀,朕偶爾都會有,既然有奇效,那也給朕試試吧。”
“是。”
蘇嬌嫻靜溫婉地上前,動作愈加輕柔,小心謹慎。
給皇上針灸完畢,留針的時候,蘇嬌候在一旁,怔怔地看著皇上,隨后忽然落下淚來。
她趕忙側過頭擦去,只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等取下銀針,蘇嬌臉上又是淡淡的笑容,詢問皇上可有什么感受。
“是松快了不少,看來你這奇效并非吹噓。”
“多謝皇上,只皇上心系百姓,勞累過度,癥狀已是略微嚴重,需每日施針,十次為一個療程,兩個療程之后便可隔一日施針,再輔以拔罐治療,方可早些恢復。”
“嗯,多福,你來安排吧。”
太監總管應了一聲,蘇嬌收拾好東西,便打算跟著離開。
“你方才,哭什么?”
皇上忽然漫不經心地問,蘇嬌愕然地抬起頭,臉上頓時浮現出淡淡的羞愧之色,似是沒想到自己丟人的模樣被皇上瞧見了。
她緩緩低下頭:“下官只是,思及自己的爹娘……若他們還在世,下官便能將醫術用在他們身上,讓他們平順安康……”
“朕記得,你的爹娘……”
“他們已經過世了,請皇上恕罪,下官方才只是覺得皇上慈眉善目,像極了從前努力攢錢給我買糖吃的爹爹,一時間心有感觸才……”
蘇嬌說著說著眼睛周圍又紅了一圈:“如今,再沒人會那樣對我……”
宮中女子千千萬,但凡有機會能出現在皇上面前的,大多數都恨不得讓皇上注意到她們的美麗動人,只要龍心一悅,沒準兒就能從奴才變成主子。
但想跟皇上認爹的,那是少中又少,如同蘇嬌這般真情流露,動人心魄的,更是沒見過。
蘇嬌這會兒瞧著是又可憐,又堅強,哪怕說的話于理不合,皇上也沒有責備她,反而輕輕感嘆了一聲:“說起來,你與朕的六公主一般年歲,也是個不容易的。”
蘇嬌不再說話,沉默著隨著公公離開了屋子。
出了門,公公看蘇嬌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蘇醫師,咱家讓人送您回去,明兒再使人去接您。”
“勞煩公公了。”
蘇嬌神色淡淡地道謝,帶著秀巧跟著引路的宮女離開。
太監公公在她身后站了好一會兒,心里嘖嘖稱奇,這位蘇醫師可不簡單吶,往后得小心伺候才成。
……
回去的路上,蘇嬌便想清楚了往后的路該如何走。
宮里誰的地位最高?皇上!她只要能成為皇上身邊的紅人,就不信婉昭儀之類的還敢對她出手!
但是小老婆是不行的,這輩子都不行,蘇嬌心里都有陰影了,于是盡量讓皇上覺得她是晚輩,這個概念一旦形成,就不會輕易動搖。
剩下的,便是趁著針灸的日子,努力讓自己成為皇上的心腹。
從皇上身邊的太監出現救了她,蘇嬌就已經如此決定了,只要地位比婉昭儀重要,連個太監都可以不搭理她的話!
秀巧跟在蘇嬌身邊,臉頰腫痛讓她說話不如從前清晰:“姑娘,這一次真的是太驚險了,幸好,皇上讓人來請您,不然的話……”
她想想都后怕,蘇嬌眸光微閃:“是啊,幸好,也太巧了些。”
皇上要找她,怎么不去太醫院等著呢?怎么直接就讓人闖了進來呢?若是按著規矩在外面傳話,婉昭儀也可以先穩住,快速割了她的舌頭再出去說話。
想到婉昭儀,蘇嬌舌頭就微微發麻,敢打她身體的主意,往后可別怪自己小心眼!
還有后面跟著的三皇子,也莫名其妙地來婉昭儀這里要人……
蘇嬌帶著秀巧回到了太醫院,徐雪兒和莫顏瞧見了秀巧的模樣大驚失色。
“這是怎么弄的?怎么將秀巧打成這樣?”
徐雪兒眼眶立刻就紅了,莫顏趕緊拿來了傷藥,給秀巧輕輕地抹上。
“秀巧交給你們,我去找葛大人。”
蘇嬌去了皇上那里之后,也不知道婉昭儀可有刁難葛大人。
她記得葛大人為自己說的話,若不是他,或許就不是割舌頭的事兒。
割舌頭也不行!媽的想想就生氣!
葛大人正在做事兒,瞧見了蘇嬌,立刻放下手里的東西,疾步走過來。
“你回來了?如何了?真見到了皇上?婉昭儀的人可有再去找你?你這樣不成的,不若干脆稱病吧,興許過些日子婉昭儀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蘇嬌笑起來:“葛大人覺得婉昭儀會忘嗎?”
葛洪:“……”
“不過大人不必擔心,至少最近,婉昭儀動不了我,一會兒應是會有公公來跟大人說這事兒。”
蘇嬌暫時得了塊免死金牌,正努力要將免死金牌在身上掛牢了。
“婉昭儀后來可有為難大人?”
葛洪搖了搖頭:“倒也沒有,一般情況,她們也不會輕易與我們交惡,威脅確實能管用,但也會讓人寒了心,往后不會再有人愿意為她所用,得罪了太醫院的人,并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