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嬌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蕭離然實在是個狠人,這可是他自己的身子!他就一點(diǎn)兒不覺得疼嗎?
蘇嬌自問承受能力不算弱,給蕭離然處理傷口的時候,手心都全是汗,生怕他給活活疼死。
秀巧端了東西進(jìn)來,“姑娘,您先吃點(diǎn),有力氣了才好守著蕭大人。”
蘇嬌也不講究,捧著碗喝了一碗粥,又打開油紙包裹的燒雞,直接抱著啃,她也需要補(bǔ)充營養(yǎng)。
為了不讓其他人發(fā)覺端倪,隊伍還需要行進(jìn),馬車?yán)镫m然鋪了厚厚的墊子,一點(diǎn)兒不顛簸也不科學(xué)。
蕭離然實在經(jīng)不起再折騰,蘇嬌就一刻不敢合眼地守著他,生怕自己去休息一會兒,睜開眼看到一具尸體……
如此心驚膽顫地熬了兩日,蕭離然終于醒了。
蘇嬌覺得簡直是奇跡,這男人的生命力實在有些頑強(qiáng),厲害了。
蕭離然眼里慢慢的才有焦距,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扯嘴角,“我還活著……”
他真高興,自己的命很大呀。
蘇嬌在旁邊涼涼地開口,“是啊,恭喜。”
“果然,我就知道,有你在……”
“別,別給我扣這些名聲,我可擔(dān)不起。”
蘇嬌給他檢查了一番,“讓你的人過來守著,我跟我家秀巧要去休息。”
情況算是穩(wěn)定了,蘇嬌頭疼得很,直接將蕭離然撂下,帶著秀巧換了輛馬車去補(bǔ)覺。
寧白趕緊爬上車,激動得不行,“蕭帥,太好了,您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這次真的要救不回來了……”
寧白這會兒想到蕭離然當(dāng)時的樣子腿都軟,“還好有蘇姑娘在,蕭帥,這次你真得以身相許,不然無以為報啊。”
蕭離然方才說了幾句話,這會兒已經(jīng)沒了力氣。
他不說話不要緊,寧白有嘴啊,他嘚吧嘚吧地說著這兩日蘇嬌如何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蘇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在旁邊瞧著都我佩服,蕭帥你的眼光可真好,幸好將人留下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蕭離然閉上眼睛,他的眼光,向來很好。
……
蘇嬌和秀巧睡了個昏天暗地,起來的時候外面兒天很亮堂,好像已經(jīng)晌午了,也不知道她們睡了多久。
秀巧伺候蘇嬌洗漱更衣,“姑娘莫急,沒人來叫咱們,說明蕭大人沒什么事兒。”
“那我也得先去看看……就沒見過這么麻煩的病人,等安定下來,我得去燒燒香才行。”
秀巧就咯咯咯地笑,“姑娘還信這個呢?”
“信,只要他能讓人省點(diǎn)心,我什么都信。”
蘇嬌去了蕭離然的車廂,寧白朝她豎了手指,輕聲輕氣地說,“蘇姑娘,蕭帥喝了藥才剛睡,你放心,一切安好,辛苦姑娘了。”
“知道了,你也去歇著吧。”
蘇嬌鉆進(jìn)馬車,寧白想了想,吩咐人去就近買點(diǎn)好肉好菜地備著,得給蘇嬌補(bǔ)補(bǔ),看這姑娘瘦的。
車廂里安安靜靜,蕭離然閉著眼睛躺在那里,車廂的簾子都很厚,遮擋住了外面的光線,不過蘇嬌還是能看得見。
她跪坐在蕭離然身邊看了一會兒,睡著的樣子當(dāng)真能唬人,一點(diǎn)兒看不出是個不要命的。
她輕輕地給蕭離然診了脈,伸手想去看看他的傷勢,手還沒碰上去,手腕忽然被猛地抓住。
蘇嬌抬頭,看到剛剛還閉著眼睛的蕭離然,不知何時醒了,他眼里的光芒如同銳利的刀,讓蘇嬌本能地從心底生出畏懼。
然而看了一會兒她才發(fā)現(xiàn),丫根本沒有清醒,條件反射而已。
“……”
嚇了她一跳!
“松手,疼。”
蘇嬌甩了幾下,蕭離然才像是恢復(fù)了神志,“蘇姑娘?”
他慢慢放開手,“抱歉,沒傷著你吧?”
蘇嬌低頭,自己手腕一圈兒都紅了,一會兒怕是會更明顯。
“你睡覺就好好睡,反應(yīng)這么大做什么。”
她沒說什么,繼續(xù)給蕭離然檢查傷口。
蕭離然笑笑,強(qiáng)撐著精神,“習(xí)慣了,也改不掉。”
這應(yīng)該涉及他的隱私,蘇嬌沒有多問,但是能養(yǎng)成這樣的習(xí)慣,他生長的環(huán)境該是什么樣的,蘇嬌不愿去想。
“蕭大人,我有必要讓你知曉,此次你能救回來已是不易,再有一次,我真的無能為力。”
“我知道,這次,多謝你……”
“不客氣,診金我也不會少收,你知道就好。”
蘇嬌給他整理好,“你再睡會兒吧,我不會隨便接近你了。”
蕭離然看她縮到了角落里,借著外面透進(jìn)來的光,又拿了醫(yī)書安靜地看。
柔和的光芒讓她的臉都顯得越發(fā)溫柔,明眸輕垂,嫻靜溫婉……蕭離然就這么看著,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中。
……
讓蘇嬌慶幸的是,此等作死的事情,后來沒有再出現(xiàn)過。
蕭離然還算是個聽話的病患,特別積極地配合她養(yǎng)傷,如此一來,傷勢也在逐步好轉(zhuǎn)。
一晃過去一個月,蕭離然已是能坐起來,靠在那里與蘇嬌聊天。
“這次出來的事情也差不多要了結(jié),我們得回去,我的傷怕是還要麻煩姑娘,不過其實,姑娘也不必如此辛勞地隨行,只要在離我稍近一些的地方就成,清河鎮(zhèn)著實遠(yuǎn)了一些。”
蘇嬌從醫(yī)書上抬眼,“這樣也可以?”
“當(dāng)然可以,只要你離得近了,我便可以隨時去找姑娘復(fù)診,并且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我也能幫你解決。”
蘇嬌的眼睛亮了起來,他這話的意思是……
“蘇姑娘的醫(yī)術(shù)不輸給任何人,然而因為你是個女子,在世間行走勢必要難一些,我愿意給姑娘保駕護(hù)航,不說別的,就以那秦家為例子,十個秦家捆一塊兒,我都能保你平安無事。”
蘇嬌:“……”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我……不太懂官場上的事,秦家是幾品官員我也不甚清楚,可若是官階比秦家再高上一些的話……”
“高個幾階都無事,王侯將相,只要你惹得不是當(dāng)今陛下,我都可以想辦法解決。”
這個牛吹得就有點(diǎn)過頭了……
蘇嬌的理智告訴她誰信誰傻,可她看到蕭離然的表情,卻又想要盲目地相信,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蕭離然也沒打算讓蘇嬌深信不疑,時間慢慢會說明一切。
“如今有兩個地方可以供蘇姑娘自行選擇,一個是涼州,稍稍遠(yuǎn)一些,但民風(fēng)淳樸,另一個則是青州,更加繁華,更加便利一些。”
秀巧正在按著蘇嬌的吩咐給藥材分類,聞言忽然手一抖,手里的藥材又落回了筐子里。
她猛地回頭,“姑娘……”
蘇嬌的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興趣來,她漂亮的眉毛輕輕上挑,眼角都透著幾分趣味,“青州?”
“青州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四通八達(dá),因此很是繁華,我覺得,你應(yīng)該會喜歡那里。”
“喜歡,我當(dāng)然喜歡。”
蘇嬌粉嫩的嘴唇翹著,她太喜歡了。
“蕭大人方才說,只要我不得罪當(dāng)今陛下,你都能護(hù)著我?”
“是,我說過。”
“那我就放心了,我若是想在青州開個小醫(yī)館,蕭大人可能保我平安?”
“你想做什么都成。”
蕭離然覺得此刻蘇嬌眉眼彎彎的模樣,特別像一只小狐貍,瞇著眼睛不知道在算計什么,招人得不得了。
“那我們就去青州。”
……
從蕭離然的馬車?yán)锘厝プ约旱鸟R車,秀巧急忙問,“姑娘,真要去青州?那里、那里……”
“你不是都聽見了嘛,那里四通八達(dá),很是繁華,這么好的地方為何不去?”
“可是,可是那個白家就在青州啊。”
秀巧從沒忘記過在白家受過的屈辱,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姑娘就性情大變,她是怕姑娘再受到什么刺激。
“你說白家啊……”
蘇嬌笑起來,“難道我要因為白家在青州,我就不去了嗎?他們有那么重要嗎?”
“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
“沒什么好怕的,蕭大人不是說了嘛,一切有他,如今咱們也是背后有靠山的人,怎么也得挺直了脊梁才好。”
成功抱上一條粗壯的大腿,蘇嬌還擔(dān)心白家不出現(xiàn)呢。
她這人有個特別好的優(yōu)點(diǎn),記性好,得罪過她的人,過了多長時間她都記得住!
……
寧白待在蕭離然身邊,一臉迷茫。
“蕭帥,你真打算讓蘇姑娘去青州?你不是打聽過,知道曾經(jīng)蘇姑娘被退過親,那戶人家就在青州嗎,你還讓她去?”
“那又如何?”
蕭離然放下手里的公文,捏了捏鼻梁,“她的性子,有什么事一直憋著可不好,等她出了氣,這事兒才算正式完結(jié),她心里一定也是這么想的。”
“有我在,她就是想將戶人家給拆了都不打緊,只要她心里痛快了就好。”
寧白:“……”
蕭帥從前可不這樣。
“蕭帥,從前總有姑娘說您不體貼,不細(xì)致,屬下覺得是她們錯怪你了。”
“你知道就好。”
“屬下覺得,她們該說你沒心沒肺才對。”
這會兒是又體貼又細(xì)致,說到底,還是因為蕭帥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