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府此次宴請,黃詩齡就是為了討好蘇嬌,因此并沒有請?zhí)嗳耍逻m得其反。
盡管心里再看不上蘇嬌,父親都那樣要求了,她也不得不照做。
聽聞蘇嬌到了,黃詩齡更是親自去了門上相迎,卻在看到蘇嬌的瞬間,臉上還是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妒意。
老天是不是也太厚待這個醫(yī)女了?一個鄉(xiāng)野之人,居然生得一張如此標(biāo)志的臉,真是浪費(fèi)!
黃詩齡臉上洋溢著笑容,“蘇姑娘,可等到你了,快請里面,品酒宴可就等著蘇姑娘呢。”
蘇嬌隨手送上薄禮,是她做的一些香膏香脂,“黃姑娘太客氣了,我今日不過是來湊個數(shù)的。”
“呵呵呵,蘇姑娘可是我的貴客,我們進(jìn)去吧。”
黃詩齡擺出特別和藹可親的態(tài)度,始終笑容不斷,盡管在蘇嬌的眼睛里虛假得可怕,不過她懶得戳穿,這樣也挺好。
后院的園子里,黃詩齡早已經(jīng)布置好了席面,里面也坐了三五人,見到她們過來,紛紛起身,你一言我一語地夸贊起蘇嬌來。
“這便是蘇姑娘吧?我可是早有耳聞,奈何一直沒有機(jī)會與你相見,今兒是沾了黃家姐姐的光。”
“誰說不是呢,沒想到蘇姑娘竟生得如此貌美如花,怪不得朱家當(dāng)做寶貝似的。”
“聽聞蘇姑娘還會醫(yī)術(shù),這陣子在鎮(zhèn)子上可都傳遍了,不知我往后若是身子有恙,可能請?zhí)K姑娘也給我瞧瞧?”
蘇嬌淺笑,“自然是可以的,不過我出診的診金可不便宜哦。”
說話的姑娘掩著嘴笑得停不下來,“蘇姑娘可真會說笑。”
蘇嬌也笑出聲音,她可從來不開這種玩笑呢。
黃詩齡早不耐煩了,好端端的提什么醫(yī)女?蘇嬌還說什么診金?果然是鄉(xiāng)野村女,俗不可耐!
“好了,今兒邀各位來府里,是前些日子我兄長無意間從一艘商船上得來了一壇子酒,他瞧著別致便贈與了我,我心里念著諸位姐妹們不敢獨(dú)享,因此設(shè)了宴請。”
“別致的酒?快拿來讓我們也開開眼,究竟如何別致。”
一名身穿黃色裙衫的姑娘顯出了迫不及待,方才大家都自我介紹了一番,蘇嬌對此人的印象極深。
她是清河鎮(zhèn)齊家的姑娘,名叫齊萱瑜,父親官職并不高,十分中規(guī)中矩,不過她這個人甚是有趣,介紹自己的時候也沒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輕蔑,反而對蘇嬌很好奇的樣子。
黃詩齡白了她一眼,卻也讓丫頭們?nèi)⒕迫恚爸滥闶莻饞酒的,這一次特意給你下了帖子,不過到時候若是喝醉了,可不許亂發(fā)酒瘋。”
“那也得你這酒能將我喝醉才行。”
齊萱瑜笑得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看得人不禁莞爾。
眾人在桌邊坐下,很快下人將酒壇抬了上來,居然不是尋常見到的一小壇子,而是一個巨大的,造型古樸的酒壇。
“這實(shí)在是有些……”
黃詩齡坐在蘇嬌的身邊,笑著說,“我初次見到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可我兄長說當(dāng)初便是在女子的手中買下,因此約莫就是女子喝的酒。”
黃家的下人打開了泥封,頓時一股酒香便飄了出來。
齊萱瑜嗅了嗅鼻子,眼睛閃亮起來,“不錯不錯,真是不錯的香氣,想來今日定能盡興。”
黃詩齡抿了抿嘴,她今日會請齊萱瑜來,也就是看中她喜好品酒,有她在,說不定能將蘇嬌給灌醉了,失態(tài)才好。
小丫頭們用酒提從壇子里打了酒上來,倒入精巧雕花的酒盞里,用托盤送到每一位姑娘面前。
黃詩齡端起酒盞,笑盈盈地看向蘇嬌,“其實(shí)今日的品酒宴,我還藏著私心,便是想借此機(jī)會與蘇姑娘結(jié)交,說起來,我與姑娘十分有緣分。”
“不過,那會兒時機(jī)不合適,也沒能與姑娘說上什么話,蘇妹妹,我一直都對你很是敬佩,我身邊也極難遇見如你這般特別的女子,不知妹妹往后,可愿意與我結(jié)交?”
黃詩齡自覺自己這番做派很是抬舉蘇嬌,她堂堂知州的女兒,如此放低姿態(tài),算是給足了蘇嬌面子了吧?
其余幾人或多或少也都因為黃詩齡的舉動愣了愣,她可是向來高高在上,如此巴結(jié)蘇嬌……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蹊蹺?
“黃姑娘言重了,任何對我抱有善意的人,我都樂意相處。”
蘇嬌四兩撥千斤地接了話,也拿起酒盞,朝著黃詩齡抬了抬便用袖子遮住喝了下去。
酒是真不錯,柔和卻不失霸道,蘇嬌喝完眼睛一亮,由衷地贊嘆,“果真是好酒。”
黃詩齡表情僵硬,不識好歹的東西,她什么意思?什么叫對她抱有善意?自己都屈尊紆貴了她還拿什么喬?真以為就憑她……
“真的嗎?黃姐姐也別愣著了,來來來,咱們一起喝一杯。”
齊萱瑜迫不及待地招呼起來,其他人也半推半就地舉起了酒盞,算是將黃詩齡的怒氣給遮蓋了過去。
蘇嬌不由地多看了齊萱瑜一眼,這個姑娘……是真只喜歡喝酒呢,還是眼聰目明?
……
那酒壇十分大,光瞅著就知道她們今日根本喝不了多少。
不過這酒入口綿柔清香,幾個姑娘不知不覺居然喝了不少。
黃詩齡雖然被蘇嬌氣到,但她也不能就此放棄,少不了要與蘇嬌多喝幾杯。
蘇嬌來者不拒,態(tài)度很端正,誰來找她喝酒她都笑瞇瞇地舉杯,因此也沒顯出黃詩齡有什么特別。
如此酒過三巡,當(dāng)桌上第一個姑娘搖著頭趴在桌面上的時候,其余幾人居然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這是……醉了?”
那姑娘身邊的丫頭慌忙上前查看,“我家姑娘喝醉了。”
黃詩齡擺了擺手,“無妨,我一早備下了廂房,扶你家姑娘去歇著,我讓廚房煮醒酒湯送過去。”
丫頭千恩萬謝,小心地扶著她家姑娘離席,可她們還沒走遠(yuǎn)呢,席面上另一位姑娘忽然放聲嬉笑起來,笑了一半居然又開始唱曲兒。
黃詩齡揉了揉額角,“這是也醉了,趕緊扶下去也歇著吧。”
“黃姐姐說的什么話,我可沒醉,不過這幾杯酒,我怎么會醉?”
那姑娘啪啪地拍著桌子,“趕緊的,再給我滿上,我還能喝。”
“姑娘,您別喝了,咱們?nèi)バ!?
“歇什么歇,我沒醉!”
黃詩齡的頭一陣一陣地發(fā)暈,那邊亂七八糟的相勸讓她越發(fā)覺得不耐煩。
“愣著做什么?趕緊架回去,多喂些水醒醒酒。”
可這位姑娘與之前那位安安靜靜被扶走的不同,醉酒后脾氣執(zhí)拗得不行,手摳在桌面就是不肯離開。
兩個丫頭弄不動,又來兩個婆子,最后強(qiáng)行將她哄著抬下去,那姑娘的腳險些將桌子都給踹翻。
黃詩齡竭力穩(wěn)住,“那兩位妹妹不甚酒力,不過不妨事,一會兒便會清醒過來。”
“黃姐姐,我頭也有些暈,這酒初喝著看似沒事,可后勁卻十分了得,不如我們也別喝了吧。”
另一個女子開口,黃詩齡心里咯噔一下,此人的酒量很是不錯,甚至在自己之上,她都覺得要醉了?
黃詩齡腦子里的暈乎越發(fā)要控制不住,“那、那便不喝了罷。”
說著她想將酒盞推遠(yuǎn)一些,手卻直接將酒盞碰翻,清香撲鼻的酒液流了一桌子,滴在了她的裙子上。
“姑娘,姑娘!”
……
方才還鬧哄哄的席面,如今顯得格外冷清,連黃詩齡都被人扶了下去,另外覺得不對勁的也都回去休息,只剩下蘇嬌和齊萱瑜兩人。
齊萱瑜也不讓小丫頭動手,自己去拿了酒提子盛酒。
“多好的酒啊,這就受不住,實(shí)在太可惜。”
她將酒盞拿到鼻尖嗅了嗅,一臉陶醉,“黃姐姐這次可真是弄來了好東西。”
齊萱瑜又給蘇嬌盛了一盞酒,“沒想到蘇姑娘的酒量居然這么好,往后我可能厚著臉皮來找蘇姑娘陪我喝酒?”
蘇嬌接過來笑道,“樂意之至。”
她們雖然只剩下兩人,卻很是其樂融融,齊萱瑜很健談,一邊喝酒一邊給蘇嬌說一些曾經(jīng)因為喝酒而發(fā)生的好笑的事情,蘇嬌聽得高興,也會說一點(diǎn)趣事。
那壇子酒,生生被她們喝得少了一半。
齊萱瑜放下了酒盞,“不行了,再喝下去就該醉了,我雖然饞酒,卻是不喜喝醉的。”
“那就到此為止吧。”
蘇嬌也沒有再碰酒盞,齊萱瑜驚異萬分,“我本以為清河鎮(zhèn)的姑娘里,我便是最能喝酒的,如今看來卻是我太自大了。”
“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怎么不是?我跟你說,如今女子宴請都是要喝些酒水,若是早早地醉了不僅被人笑話,還會少聽到一些趣事,那多可惜。”
蘇嬌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這么說來還是能喝的好一點(diǎn)。”
齊萱瑜似乎很少被人認(rèn)同,聞言咯咯咯地笑起來,“我自覺與蘇姑娘還真是投緣,這話若是跟黃姑娘她們說,只會被她們當(dāng)做笑話。”
“說的有道理,如何會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