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我是燧皇遺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一滴精血,一萬年一次的劫數,我算出自己在劫難逃,所以橫渡虛空,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幫我躲避雷劫。結果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在你腹中留下骨肉之后,將百分之九十的記憶和法術,遺留在了無垠的虛空之中,以至于,我忘記了你,忘記了我們的孩子”沐澤靜靜的看著她的眼睛,希望能從她的眸中,看出驚喜之色棒。
他是燧皇的精血,也就是,不需要元神,一樣的可以隨意化形。
他不是妖,他其實跟白落一樣,是上古的神祗,只不過流落在了蛇界。
月依依驚的呆在了那里,定定的看著沐澤半響,直到他眸中流轉出一絲疼惜之色,還有愧疚,她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真的。
小奶包不是沐遇也不是沐影的孩子,而是他的,沐澤。
她不是沒有想過,如果小奶包的生父,就是沐澤該有多好,可是真正發生,她發現,自己還是難以接受猛。
怔楞的看了沐澤半響,月依依忽然后退,沐澤上前想要抓住月依依的手,月依依卻驀地出招,阻攔沐澤的靠近。
她指尖的玄氣,仿佛一條若隱若現的絲帶,他手中的神祗之力,根本不需要玄氣這種介質,而是徑直掠向了她的手。
兩股力氣相抵,月依依被迫退后幾步,唇角溢出一絲猩紅,她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沐澤眉頭一皺,“依依,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又擰眉看著月依依,月依依冷然一笑,“我猜的果然沒錯,你跟青木龍族,是有些淵源的,那個龍依依,怕是華胥的精血,其實你和龍依依才是命定的一對!”
說完,她緊咬唇瓣,跑了出去。
她用的行字訣,瞬間就沒有了影蹤,沐澤緊張的追了出去,可是他跑出了很遠,幾乎離開了人界,還是沒有月依依的影子。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妖界,想要用天眼尋找出月依依的影蹤。
其實月依依根本沒有離開,她只是用行字訣虛晃出門,接著就在熙熙融融的大街,目睹著沐澤追了出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沐澤,面對那個曾經對她做出那種事情的蛇妖。
她不是斯德哥爾摩癥的患者,她也曾經跟傾城說過,永遠不會愛上一個強、暴自己的男人。
可是現在呢?
她有些迷茫了。
靜靜的站在街頭,月依依臉色蒼白,直到沐澤離開許久,她才遠離了這個人類的小鎮。
沐澤不是蛇妖,其實也是上古神祗,甚至來頭比白落還要大。
現在,或許他沒有意識到,龍依依對他的意義,若是有一天他發現,其實他的命中注定是龍依依,他可會后悔跟她經歷的一切。
這就像一個失去記憶的王子,流落在人間,過著普通人般艱苦奮斗的生活,忽然有一天,他擁有了一切,那么跟他同甘共苦的糟糠之妻,對他來說,還那么重要嗎?
還是,其實糟糠之妻,已經成了他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礙。
她選擇修煉這條路,是為了變強,沐澤現在這條路,其實是為了她。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再堅持下去了,因為他已經很強,或許白落和白升,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她呢?
仙途漫漫,她還要一個人堅強的走下去。
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會依賴任何人啊。
她不是傾城,沐澤也不是白落,她和他之間,竟然在無形之間,已經建立起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啊。
她茫然的在人間走,找不到自己的目標,找不到自己的未來,甚至,找不到自己的過去。
她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離開了沐澤,她竟然變得,一無所有。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就好似,小奶包已經不是她的孩子,他真的變成了沐澤的,而她除了自己,就只剩下這漫長的黑夜輪回,日夜更迭。
忽然之間,她找不到生命的意思了。
浮華的人類大街,白日的喧囂褪盡,就只剩下夜晚的寂靜。
她一個人坐在湖邊,看著倒映了月樹的湖面,看著漆黑的湖水,看著湖中的光怪陸離,去看不清自己的心。
怎么辦?失去了沐澤,她好像真的一無所有了。
她不想做一個斯德哥爾摩癥患者,可是無形之中,已經成為了一個斯德哥爾摩癥。
而且這種病,無藥可治。
她將臉埋在自己的掌心,將手指插進自己零碎的劉海,任憑著黑夜的寂靜,吞噬自己。
身邊出現了一個溫暖的身體,這種恒溫的感覺,既溫暖又陌生。
她沒有回頭,也知道是白落追了過來。
捂著自己的臉,她低低的道,“看來,沐澤就算找回自己的記憶,成為上古神祗,他依舊不是你的對手!”
沐澤現在,怕是找她已經找瘋了,可是沐澤沒有辦法找到他,白落卻找到了。
白落冷冷一笑,“白升給你的隱藏氣息的符咒,除了白升自己,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找到你!”
月依依抬起頭,“可是,你依舊找到了!”
白落搖頭,“我不是找到了,我是從一開始就跟著你!”
月依依不相信的看著他,他淡淡的道,“從你離開妖界,在人間盼著沐澤醒來,再到沐澤恢復記憶,最后追著你離開!”
月依依無言以對,只能靜靜的坐在那里。
白落低聲,“沐澤對你,就那么重要,他只不過恢復了些許記憶和法力,就讓你覺得難以接受?”
月依依痛苦的閉眸,“我沒有問過你,傾城是否重要,你又何必問我這些!”
“你為什么不問?”白落面無表情。
月依依回頭看他,“你希望別人問?”
“我只希望你問!”他篤定的看著她道。
月依依站起身,“白落,算了吧,不用跟我玩這些文字游戲,我是個粗人,我想說的是,沐澤對我很重要,你和傾城的事情,跟我無關!”
說完,她想走,他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依依,我從不玩任何游戲,我認定的事情,縱使是天崩地裂,女媧重生煉石補天,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是嗎?那恭喜你和傾城了!”她淡淡的說道。
白落微微一笑,眸光復雜的看著她,她一言不發的甩開了他的手,離開人間。
白落盯著她的背影,瞇眸。
這個殘忍的女人,她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在人間游蕩了七天之后,月依依回到蛇界,蛇界異常的熱鬧,可以說是喜聞樂見,普天同慶。
沐澤是燧皇精血轉生的消息,跟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蛇界的所有角落。
蛇界頓時震驚了妖界的四海八荒,連一向不予交好的雪狼族都出面恭賀。
妖界和水月洞天的所有人,都以為,蛇界要一統四海八荒了,沐條了千萬年的蛇界,終于要揚眉吐氣了。
可是歷經劫難的沐澤,似乎沒有多大反應。
他每日的都在尋找一個叫做月依依的女子,據說是他內定的蛇妃。
可是一連七天,連月依依的影子都沒有尋見。
青木龍族,更是以恩人自居,恨不得將整個家族都移入蛇界,背叛妖王。
妖王已經十幾萬年沒有消息了,每個月的妖王祭祀活動,也從未露面,甚至有人謠傳,妖王已經殞沒了。
這些年,妖界都靠白落撐著,現在連白落都不太管妖界的事情,所以他們還死守著妖界,有什么意思呢?
沐澤坐在玄月鏡前面,鏡中出現月依依走過的每一個人類小鎮,他皺著眉頭,一個鎮一個鎮的觀察,希望能從中找到月依依落腳點的線索。
找了七天,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正在他打算找了白升詢問的時候,青木龍王來了。
老家伙一如既往的厚顏無恥,“賢胥,賢胥——”
沐澤回頭,白了老家伙一眼,老家伙笑的胡須顫抖,“賢胥啊,聽說你還是沒有找到那個人類
小姑娘?”
“她不是人類小姑娘,她叫月依依,是我的妻子!”沐澤悶悶的說道。
“不是人類,就是妖類了?賢胥,這位人妖小姑娘,據說不能容人啊,萬一依依嫁到你們蛇界,被她欺負”老龍王說起來沒完沒了。
“閉嘴!”沐澤皺眉,“誰同意娶你們家的小龍女了,老家伙你別自作多情,否則我跟你翻臉!”
“哎,翻臉就不好看了嘛,我都同意讓依依做小了,你怎的楞個不解風情呢?”老家伙厚著臉皮,笑著湊近沐澤。
沐澤嫌棄的推開他,“做小我也不要,我只要月依依,你給我聽著,若是被依依聽見什么閑言碎語,我就滅了你們青木龍族!”
“哎呦,你這臭脾氣我喜歡,知恩不報甚至恩將仇報的性格,有我當年的作風哦!”老家伙笑著瞇起了眼睛。
沐澤無奈,皺起眉頭,“老家伙,說吧,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不想怎么樣啊,我這個樣子,是想怎么樣嗎?我明明沒有想怎么樣嘛,如果你想怎么樣,我還是能配合你怎么樣的!”老家伙扯扯自己的衣服,一臉無辜的看著沐澤。
沐澤無語的嘆息,扶額道,“拜托你快點消失吧!”
“哎呦,又提這種讓人家很為難的要求,你可真是,想見人家就直說啊,你想見,我是不會不給你見的。好歹你也算是依依的半個夫婿,我老人家也不是不知趣的人。這樣好了,你說一句,老祖宗,我很想見你,人家就立刻滾蛋了!”青木老龍王一如既往的貧嘴。
沐澤恨不得以頭搶地,“祖宗,我很想見你!”
“哎,那我滾了!”老家伙妖嬈的拋了個風情萬種的媚眼,接著翹起蘭花指,離開。
沐澤吐血,神啊,這都是什么人啊,這天地間還有一個正常人嗎?
他活了一萬年,原本以為夠久了,可是被雷劈了之后才發現,他活的其實不是一萬年,而是十萬年。
比活了十萬年更加驚悚的是,他竟然是燧皇的精血重生。
原本是件牛掰壞了的事情,簡直可以震懾天下四方諸神,可是為什么,他一點也不開心呢?
不用苦苦修煉,也不用在乎元神毀滅,更不用在乎人妖殊途,可是他就是不開心。
忽然之間,他開始懷戀在人間廝混,被幾個誅妖師追殺的求天無路求地無門的日子。
他無精打采的坐在那里,直到蛇界的侍衛來報,月依依回來了,他才跟打了一陣興奮劑般,跑了出去。
月依依白衣如故的站在蛇宮外面的柱子旁邊,她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沐澤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
剛剛見面,他就抑制不住的興奮,將月依依一把抱起。
月依依身體騰空,心臟驀地一緊,雙手死死的攥住了沐澤的衣服。
沐澤抱著她的雙腿,讓她遠離地面,微微仰頭注視著她白皙的面容,聲音急促,“依依,你嚇死我了!”
月依依微微一笑,從他的懷中落地,“好好的,嚇什么?”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沐澤從后面抱住了月依依,孩子般,耍賴的將腦袋擱在她的肩膀。
月依依回眸一笑,用手指點他的額頭,“你好不容易變厲害了,我為什么不要你?你最落魄的時候,我幫你助你,你飛黃騰達了,我卻將你讓給別的女人,我沒有那么傻!”
沐澤放心的一笑,“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因為小奶包的事情,跟我生氣呢!”
畢竟她曾經說過,若是找到小奶包的親生父親,她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殺了他。
連他自己都想不到,他竟然是半妖的父親。
挽著月依依的胳膊,沐澤思考著,怎么跟小奶包說清楚這個難以置信的事情。
可是他還沒有開口,月依依就低聲道,“你是小奶包生父的事情,暫時先瞞著小家伙!”
沐澤一愣,“為什么?”
小奶包好不容易接受了他,若是告訴他,自己就是他找了多年的生父,不是皆大歡喜?
月依依抿唇,“我不想他因為你,受到影響,荒廢了自己的修行!”
在她的眼里,沐澤是沐澤,她是她,小奶包是小奶包。
他們都各自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相互影響。
這也是她思考了這么多天的結果。
放棄沐澤,不可能,她舍不得,也不甘。
但是從此過著安逸的生活,就如傾城依靠白落,她更是做不到。
她依舊要在自己的路上,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踏踏實實走過。
不管前方如何艱險,不管沐澤的位置如何高高在上,她都要做一個,能夠自強自立的人,不能做大樹上的藤蔓,直到有一天,她可以跟沐澤比肩而立。
沐澤頓住腳步,擰著劍眉,一瞬不瞬的盯著月依依,“依依,你若是希望小奶包能夠大乘,那么我可以過繼法力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