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算是死里逃生的幸運還沒來得及消化,就聽見這么冷冰冰的一聲。
那句到嘴邊的“謝謝”就這么生四七生的給宮淺截住了。
黑暗中,借著照明的光亮,她抬眸看了那個男人一眼,他這話問的是什么意思?
聽不懂英文?
瞧著這位明明是非富即貴的主兒,怎么可能連句世界通用的臟話都聽不懂?
既然是聽得懂,就是明知故問嘍?
宮淺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盯著這個男人。
冰天雪地,兩個人捂的都很嚴(yán)實,尤其是她自己,整張臉上嚴(yán)絲合縫連點皮膚都沒漏出來。
笑肯定是看不到了。
丟眼神更是甭提。
那就只能開口說話了。
“我說,shit。”宮淺一字一頓,用中文說了一遍,想了想,翻譯成英文又說了一遍。
可那男人依舊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就這么半空吊著她,一動不動。
老禪入定了嗎?
宮淺擰了擰眉頭,剛才他們交流的沒什么問題吧。
“德語會嗎?”他突然開口。
什么玩意?
他以為她跟這兒玩呢嗎?
如果調(diào)換一下位置,她還真是不介意好好給他表演一下五國語言罵臟話。
但現(xiàn)在,可沒這個心情。
可惜,這男人好像還真較上勁兒了。一動不動的杵在那里,維持著這么一個姿勢,大有一副你不開口就別想上來的架勢。
宮淺深吸口氣,剛想說點什么,衛(wèi)星電話就響了起來。
她冷冷瞥他一眼,就這么半吊在空中,下巴左右努了半晌,才堪堪按到了接通建,“喂。”
都不用想,這一通肯定就是家里那個磨人的小家伙打來的,耳機那邊,全是關(guān)切,“人救到了嗎?”
可惜這關(guān)切好像不是給她的啊?
宮淺瞧了瞧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深吸口氣,聲音嘶啞卻穩(wěn)的一批,“救到了。”
哪怕聽不到里面人的說話聲,單聽她這話的意思,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上面的男人涼涼發(fā)出一聲嗤笑。
宮淺扯了扯唇角,懶得搭理這個無聊的男人,專心聽電話。
“叫什么名字?”小家伙立馬丟出這么一句。
叫什么?
這問題乍一聽似乎沒什么問題,但在宮淺看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她是來救人的,這本來就是一個辦事拿錢一拍兩散的買賣,還有必要問對方姓甚名誰嗎?
“叫什么啊?”顯然她家這位小祖宗可不這么想。
“不知道。”宮淺淡淡回答。
“你倒是有閑心。”上面的男人幽幽吐出一句。
哪怕是看不到他的眼睛,宮淺也感覺得到那道鋒銳的視線在盯著自己。
這種感覺,讓人平白的不舒服。
宮淺是一句話都不想跟這男人說。
奈何電話那頭的宮崎卻聽得一清二楚,“是個男人?”
宮淺:“……”孩子,如果不是眼看著你從老娘肚子里出來,她真特么懷疑這貨是不是親生的了。
“是個年輕的男人?”緊接著又是一聲驚嘆。
宮淺咬了咬牙,“我這邊有事……”
“問問他叫什么名字!”宮崎一聽對面那一副愛答不理興致缺缺的態(tài)度,就打心底里著急。
這可是萬分之一找到親爹的機會,小家伙是絕對不會就這么輕易放棄的,任何一點可能都不能!
宮淺:“……”
一條命被抓在別人手里游來蕩去的白夜:“……”這女人心是有多大?
就算她不在意別人的死活,總要顧忌一下自己吧?
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講電話?
“問問嘛,問問嘛……”苦口婆心顯然是沒有用了,宮崎一咬牙,直接祭出大招。撒嬌嬌~
宮淺立刻凝了凝眉頭。
這死孩子平時慣用的一張小冰山臉,她早就習(xí)以為常,可怕就怕他來這么一出。
她真是……一點轍都沒有。
陸靳笙總說她慣孩子,她從來沒當(dāng)回事,這會兒倒是突然覺得,那個男人雖然讓人喜歡不起來,但起碼,有些話還是對的。
回去,真要好好管教一下這小子了。
“宮崎!”宮淺提了聲音,微微一冷。
太硬的話,說不出口,就這么硬氣的兩個字還是憋了半天才說出口的。
這一句話,手機那邊的小家伙嚇了一跳,立刻禁了聲。
一上一下的兩個人更是渾身一僵。
白夜險些脫了手。
陸靳南手上狠狠一攥。
宮崎?
這個名字,他們一點都不陌生,早在陸靳南回?fù)茈娫捲囂侥莻商店店主羅克的時候,就聽到過這個名字。
那這個女人是……她嗎?
不,不對,聲音根本不像!
那她是誰?
就這么上下一扯,宮淺微微悶哼一聲,旋即就是生生倒吸口涼氣。
“小淺,你怎么了?”電話那邊已然換了一個男人,是陸靳笙。
“出了點小狀況,沒什么大事。”宮淺咬牙,只覺得手腕快要斷了,一股子邪火更是憋的難受,最后只得找個軟柿子捏,“陸靳笙!你教育出來的孩子是專門用來對付我的嗎?”
“陸靳笙”三個字一出口,上下兩個男人又是一頓。
宮淺扯了扯嘴角,終于忍無可忍的冷冷朝上看去,“要松手就快點,不松手就趕緊拉我上去!你們倆在這拔河呢?”
電話那邊沉默一瞬,似乎是敏銳察覺到了她的狀況不對勁,聲音微沉,“你怎么了?”
“死不了!”宮淺磨著后槽牙,“再讓那小子碰電話,我回去就打斷你另一條腿!”
“我找人……”陸靳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硬生生打斷。
“用不著!”宮淺深吸口氣,等手腕上的痛稍稍緩和幾分,“看好那小子,別讓他私自出門。”
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
也這一年來他究竟在干什么。
這小子聰明歸聰明,卻不知跟誰學(xué)的,執(zhí)拗的很,他想知道的事兒想要做的事兒,那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主兒。
不看緊點,肯定捅婁子。
確定她的氣息十足,那邊的陸靳笙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直接掛了電話。
好了,現(xiàn)在該好好跟上面這個吃飽了撐的大款先生好好聊聊了。宮淺瞇了瞇眼睛。
可還沒等開口,她整個人就被狠狠一拽,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