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記得了。
是啊,只有什么都不記得了。這一陣子以來,那些發(fā)生在她身上的難以理解的轉(zhuǎn)變才有最合理的解釋,不是嗎?
她的冷漠。
她的無情。
她的無動于衷和毫不關(guān)心。
有那么一瞬間,陸靳南直覺的呼吸都微微停滯了片刻。
她是連他都一并忘記了,是嗎?
面前就是那張熟悉的臉,近在咫尺,卻從沒有一刻讓人覺得那么遙遠(yuǎn),遙遠(yuǎn)到觸不可及。
前一刻手還穩(wěn)穩(wěn)撐在墻壁上,將她圈禁在里面。這會兒卻有些不自覺的發(fā)抖。
陸靳南死死的盯住她,仍舊是不敢相信。
那個曾經(jīng)一轉(zhuǎn)身就會站在自己身后,連愛他都小心翼翼隱忍克制的女人,有一天會徹徹底底的消失。
明明,她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里不是嗎?
他那是什么表情?葉凝汐有些古怪的看著自己面前這個男人,怎么就一句話的功夫,臉色就變得這么難看了?
不就是忘了點人和事嗎?
自己都還沒怎么招呢,怎么他倒是一副心如死灰了是的。
至于嗎?
“你也病了?”葉凝汐歪了歪腦袋,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瞧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得了病的是他呢!
病?陸靳南看著她,明明是一句關(guān)心人的話,可她那表情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真切的情誼在里面,不過是一句例行公事一樣的敷衍罷了。
心口像是有什么東西狠狠咬了一口,生冷生冷的疼。
直到這一刻,直到她假模假樣問出這句話的這一刻,陸靳南終于確定,她是真的……不記得他了。
唇角,扯了扯,他笑的有些難看,“是啊,病了。”
“病了你就去看醫(yī)生,看我有什么用。”葉凝汐理所當(dāng)然的丟出一句,儼然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她早就說過自己不習(xí)慣這樣仰著頭看人,這男人怎么就一點眼力價都沒有呢?
真是有夠……煩人的。
趕緊處理掉眼前的事兒,然后離這個男人遠(yuǎn)一點。
第一條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hù)他,她總覺得就是這個男人的存在,才讓自己現(xiàn)在這樣被動!
這已經(jīng)今晚第幾次被她的話強懟回來了?陸靳南唇角的苦澀濃了幾分,她還是真是一點都不在意了。
看著陸靳南這副忍氣吞聲的樣子,一旁的林川和陳斯寒倒是微微松了口氣。起碼,陸靳南沒有立刻翻臉,就證明哪怕葉凝汐不再是以前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女人了,可他依舊是重視葉凝汐。
只是……這男人脾氣已經(jīng)夠差的,再加上一個性子惡劣的葉凝汐……會不會再鬧出什么事端來,就難說了。
季峰瞪了瞪眼睛,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葉凝汐,再瞧瞧自家兄弟那表情,這一次竟然出奇的沒有出聲幫腔。別人不懂陸靳南,他這個做兄弟的自然最了解。這特么分明就是為情所困的苦逼臉啊!
那他還能說什么?
這離婚分手還有個挽回的機會呢,可眼下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葉凝汐這分明就是把所有人都忘了個干干凈凈,自家這個不知不覺情根深種的兄弟,算是特么的徹底栽了。
幾個人各懷心思,都沒了言語。
挑事的葉柔可著急了。
這是什么情況?
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么發(fā)展的啊!
陸靳南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這么受傷的表情?
她和這個男人是青梅竹馬,從小到大,陸靳南這個樣子都是屈指可數(shù)的。
他父親死的時候。
得知陸靳笙死訊的時候。
以及,陸家老爺子去世的時候。
現(xiàn)在呢?
就為了葉凝汐這個賤女人?
更何況,這賤女人沒死沒傷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只不過是失憶了而已!
這算什么事?
葉柔慢慢咬緊牙,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嫉妒那么簡單了。
是恨!
滔天的惡意裹挾的恨!
憑什么?憑什么她葉凝汐身邊有這么多男人趨之若鶩?憑什么她干了這樣多的壞事之后卻沒有人怪她?憑什么整個葉氏都因為她倒了,而她反而可以忘掉所有的有仇痛苦高枕無憂的說風(fēng)涼話?
想要脫罪?
想得美!
“靳南,她聯(lián)合了那個姓林的醫(yī)生騙了你啊!”葉柔忍不住開口,“陸靳笙沒死的事,她也早就知道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這樣的人,指不定在還在背后做出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看看這一地的血,她連刀子都敢動,剛才在宴會廳還用槍威脅我!”她語速急切,繼續(xù)道,“就在剛剛,這個女人甚至可以用一個無辜孩子的命去做籌碼交易,還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來的?”
每一句話,都讓陸靳南眉頭蹙緊一分,臉色陰沉一分。
每一個字,都在凌遲一般的提醒他,葉凝汐把他忘了。她可以像對待任何一個陌生人一樣對待他!
“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肯為你去死的葉凝汐了!”緊緊關(guān)注著陸靳南的表情,葉柔幾乎聲嘶力竭,再進(jìn)一步,拽住他的衣袖,“她會害了你的!靳南!”
陸靳南心臟猛的一抽,她……會嗎?
不是害怕,而是恐懼。
前所未有的恐懼!
不是怕她來殺自己,他是在怕,她的冷漠。
見過她殺人,見過她狠辣的手段,卻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對他溫柔以待的女人,會兵戈相向。
他在遲疑。葉凝汐瞇了瞇眸子,野獸一樣的敏銳在一瞬間洞悉到了面前男人的動搖。卻不明白他在動搖什么?
是在提防自己會還他嗎?
她笑了笑,如果是,那么,這個男人還有什么值得她來保護(hù)的?
舍命?憑什么要舍了自己命去保護(hù)這么一個孬種?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剛松口氣的林川一聽葉柔的話立刻繃緊了神經(jīng),這該死的女人怎么這么會添亂?再看自家大小姐那個表情,顯然就是不高興了。
陸靳南既然沒有第一時間翻臉動手,那就證明之后他也不會有什么動作。這一點,基于三年的了解,林川還是可以確定的。
但自家大小姐可確定不了,特么的,現(xiàn)在陸靳南這個人對大小姐來說根本就是個不了解的陌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