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汐的視線逐個掃過周圍每一個人的臉，迷茫、不解、嘲弄、形形色色的臉。

最后，她看向陸靳南。

他的眸子很亮很亮。

灼灼逼人的盯著自己。

葉凝汐不是很喜歡這樣有侵略性的眼神。

因為她才是侵略者。

不過嘛，她現在心情好，那就算了。

“行啊。”她笑瞇瞇的揚起頭。

只有他明白自己的意圖。

真是一個聰明敏銳的男人。

要不是這男人準備娶別的女人了，她倒是不介意再跟他來一場露水情緣。

可惜，別人碰過的，她不要。

她笑，不溫柔，更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友好。那是一種鋒芒勁透的凌厲懾人。陸靳南擰眉，他不喜歡她這樣。很不喜歡。

鋒芒也好，凌厲也好，懾人也好，都可以。但最重要的是，他從那雙锃亮的眸子里讀出了一種陌生。

在確定她就是真正的葉凝汐之前，他只是有點不舒服。

但現在……

陸靳南抿了抿唇，視線微轉看向陳斯寒，“陳警司，不介意我借用你的線人十分鐘吧。”

“當然。”陳斯寒扯了扯唇角，最好現在就抱走！趕緊把這個女人抱走！

再待下去，保不齊她又要捅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簍子來讓他猝不及防的背鍋。

“只要你能保證證人的絕對安全就行。”想了想，陳斯寒還是強調一句。

安全？

她需要保護嗎?

陸靳南涼涼一笑，瞥了一眼被繳械的手槍，“她不威脅別人的安全就不錯了。”

這是擺明了點他瀆職？陳斯寒一哽，眼皮子都不愿意抬一下。走走走，兩口子每一個會說話的！

押著葉凝汐的三五個便衣還有些猶豫，想想這女人剛剛的舉動，誰敢輕易放手呢？

更何況今天到場的高高低低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真要是出了什么事……

這些顯然都是季峰的人。

“季峰。”陸靳南點名。

“可是……”季峰擰眉，極為警惕的看了眼地上的女人。

多年職業經驗累積下來，只是一眼，他就能感覺到她身上的冷冽殺機。

這可僅僅不是普通兇手的那種氣質。

那是殺手的威壓。

而二者最大的區別就是，殺人這件事對于后者來說，只是一向工作，無關感情。

也就沒有猶豫。

她想要殺人，只于一念之間而已。

這是他不得不警惕提防的。

“她不會傷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陸靳南平靜的開口。

這篤定的語氣讓季峰微微一愣，這女人剛才什么樣子他沒到嗎？

還有她之前在臺下做的那些事。

樁樁件件，怎么看可都不像是來賀喜的。

分明就是來砸場子搞事情的！

有什么念頭突然閃過，季峰身形猛然一頓，能夠讓陸靳南這么肯定說出這句話的人，卻還長了一張這樣熟悉的面孔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葉凝汐！

她是葉凝汐？

那剛剛那個……季峰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陸靳南有跟他提過影子這么一個人，在陸家老爺子出事之后，他更是著重調查了這個所謂的影子。

只是，不僅現場沒有絲毫有力的證據。就連影子這個人，都一無所有。

查不到任何有關于“影子”的記錄。

明明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卻毫無證據。而今天，哪怕是面對面，以他多年的刑偵經驗竟然也分辨不出哪一個是真的。

宮家的底蘊與能力，究竟是有多深？

萬一認錯，他們又會陷入怎么樣的境地？

這些，是到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后怕的。

可偏偏，真正的葉凝汐從始至終都沒有透漏過一句有關身份的話，甚至剛剛都還在誤導他們？

她就沒想過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嗎？

這還是那個一心一意時時刻刻都想著陸靳南的葉凝汐嗎？

“你確定？”想到這里，季峰斂眉緊緊盯住陸靳南。

“你怕啊？”葉凝汐突然出聲打斷，“怕就直接抓我啊。正好，我已經申請證人保護了。對吧，陳警司？”

陳斯寒僵硬的點點頭。臥槽，回去還得補一份這見鬼的證人保護手續！

天殺的，能不能趕緊把她帶走了？

再多說兩句，保不齊她會在丟出什么天降大黑鍋給他背！

“不過，說起來，你們要抓我得走國際刑警那邊的手續吧？”葉凝汐很體貼的提醒，“案發地是歐洲，這案子是陳警司接手的。”

“……”陳斯寒一張臉黑得夠嗆，額角青筋都在跳了。再補一份接案手續……看樣子今晚是不用睡了，通宵寫報告吧！

“你！”季峰冷冷瞪住葉凝汐。旋即轉頭壓低聲音，“你看清楚，葉凝汐會這么咄咄逼人？”

“葉凝汐對你是這個態度？”

“葉凝汐有這么煩人？”

他一臉問了幾個問題。

每一個無疑都讓陸靳南眸色沉冷一分，可唇角卻還是勾起一抹緋滟的淺弧，“那除了我之外的人呢？”

季峰一哽。除了他之外？

還真別說，除了陸靳南，她對任何人都是不假辭色的。

看看李德利，看看余玲，看看白露露，看看葉柔，看看這些人的下場就知道了。

哪怕是對陸倩，她都表現出了異常冷酷無情的一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季峰愣愣的脫口而出，“她變心了？不喜歡你了？”

陸靳南：“……”

眼看著身邊的男人連僅剩的哪一點皮笑肉不笑都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了，季峰立刻禁了聲。

可心里卻沒有一丁點平靜下來的意思。

他有些愕然的看向地上眉眼如妖似笑非笑的葉凝汐。

不敢相信。

變心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季峰一點都不會驚訝，但葉凝汐為陸靳南做過多少，有多隱忍克制，甚至到最后哪怕隔著一個陸靳笙的恩怨，她都生生把這個男人從一塊冰坨子揣暖捂熱了。

她會變心？

“這里面是不是有事兒啊？”季峰聲音壓的更低，“你們倆有誤會？”

說完又覺得不對勁。

“哦，你們倆之間誤會還少嗎？不在乎多一件少一件的了。”

陸靳南：“……”

“那就是葉凝汐身上發生了什么事咱們不知道？”季峰覺得自己找到關鍵點了。

“所以，你以為我在做什么？”陸靳南涼涼丟出一句。旋即看向那三五個便衣，冷冷開口，“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