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知不知道一旦他出去配合意味著什么?
就連耳機另一邊的林川聽到這句話都是狠狠一愣,這是要幫著坐實影子就是宮家大小姐?
影子成了宮淺。
那么真正的宮淺,就只能是影子了!
“你瘋了?”陳斯寒咬牙。
“不行!不管你有什么計劃,這都太冒險了!”林川也直接開口,“葉柔已經(jīng)往那邊走了,馬上就到!”
“大小姐,你聽我說,陸靳南一定知道陸靳笙已經(jīng)進來了,可他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他不動手,不代表陸靳笙不會動手,他連陸家老爺子都敢殺啊!現(xiàn)在,這個畜生和影子明顯是想要里應(yīng)外合把整個帝國集團都搞到手。”
“你這樣,不僅是放棄了自己的身份,把宮家和陸家拱手讓人,甚至連陸靳南都會一起陷入危險!”
到底還是得把陸靳南搬出來才行。
這一刻,林川突然有點后悔,后悔在心理干預(yù)的時候,把“保護陸靳南”這樣的念頭放進她的腦子里。
如果按照白夜的決定,現(xiàn)在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
通訊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從那句話之后,葉凝汐就沉默下來。
壓根沒有打算給他們?nèi)魏谓忉尰蚴亲龀鲆欢↑c妥協(xié)。
計劃從來不止一條備選。
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遠處的林川和陳斯寒,她慢慢摘下耳機,丟在腳下,碾碎。
關(guān)心?
不需要。
信任?
同樣需要。
本能的厭惡這種無聊多余的感情。
只要服從就好。
而不懂得服從的人,就更不需要了。
耳機里傳來一片嘈雜的亂響。兩人立刻就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陳斯寒聲音里明顯壓抑了怒火,“這女人怎么比以前還煩人!”
真的是,沒見過這么不識好歹的。
林川苦笑一聲,“很遺憾的告訴你,這才是真正的宮家大小姐。”
這三年來,他太習(xí)慣作為“葉凝汐”的她了。哪怕知道,她的記憶在一點點消退,早晚會變成原來的她。但心底里終究還是自欺欺人的認為,對他們,她至少還是會像從前一樣。
太快了。
惡化的速度早已超出了他的預(yù)期。
他以為,現(xiàn)在的她只是變成了三年前的大小姐。
只是,他忘了。在被陸靳笙改變之前,那個冷酷無情的大小姐同樣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
被吞噬掉的不僅僅是記憶。
為了陸靳南而隱忍克制的性格,消失殆盡。甚至連帶著被陸靳笙軟化的那一部分也消失了。
作為宮家大小姐骨子里的陰鷙乖戾果決無情,終于浮出水面。
那個最遙遠,最真實,也最果決的大小姐,漸漸與現(xiàn)在的她重合起來。
“所以呢?就這么由著她胡來?”陳斯寒咬牙,視線緊緊盯著那抹身影,“她往陸靳笙那邊走了!”
林川捏了捏眉心,聲音里有絲疲憊,“我們什么都不用做了。”
“你什么意思?”陳斯寒一愣。
“意思就是,她覺得我們是廢物,不跟我們玩了。”林川挫敗的低嘆。
“WTF?”陳斯寒給氣得血壓飆升。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似乎是察覺到了他想做什么,林川提醒,“不服從命令,她直接甩了你,大不了自己單干。但你要是敢破壞她的計劃,她會要了你命。別忘了,她手里,有槍。爆掉所有人的頭有困難,但爆了你一個人的頭,綽綽有余。”
頓了頓,他輕笑一聲,“陳警司,你爸爸陳敬國的死還沒有交代呢,你應(yīng)該不想死的這么冤枉吧。”
已經(jīng)邁出一半的腳驀地收住。陳斯寒沉默下來。
“剩下的,咱們就旁觀見機行事吧。”林川遙遙的朝他舉了舉杯,索性坐下來。
到底是自己太軟弱了。
瞻前顧后,不想她冒險,又不想她受傷,卻又無法替她謀劃全局沖鋒陷陣遮風(fēng)擋雨。
想想,一個大男人可真特么的有夠窩囊的了。
怪不得,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對自己有過什么其他的感情。
對白夜,對蕭凌也沒有。
反而是對陸靳南執(zhí)著不放。
這個男人不信她,但起碼,在關(guān)鍵時刻,會做出選擇。
在宮家為她擋下那一槍也好。
直接把她丟在云城自己孤身一人奔赴歐洲也好。
又或者,在懸崖上明知道她在騙他,卻還是死死抱住了她。
而他們,卻始終都在徘徊,在猶豫,在以“為她好”的名義,做那些讓她厭煩無比的事。
這樣的陸靳南,哪怕是認錯人了,哪怕是對她不夠好,在失去記憶之后,她也會愛上他吧?
他能感覺得到,即便不記得人不記得事,即便性情被剝離得只剩下冷漠無情,但那種執(zhí)著依舊在。
不然,心理干預(yù)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成功。
陸靳南那邊,葉柔已經(jīng)出現(xiàn),打斷了他和影子之間的談話。
而另一邊,葉凝汐已經(jīng)走到陸靳笙身邊。
面前落在一片陰影。
陸靳笙緩緩抬眸,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驀地愣了愣,隨即就露出一個溫潤柔和的笑來,“我差點沒認出你。”
葉凝汐沒有說話。
“你這樣子,讓我想起咱們剛認識的時候。”陸靳笙眸色微微深遠了幾分,看上去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但她知道,這個男人沒有。
不是因為了解。
沒有記憶,哪來的了解。
只是直覺罷了。
“你猜我那位蠢貨一樣的弟弟,會上鉤嗎?”陸靳笙看了眼身邊的女人,今天的她和上次見面,又有了些變化。變得更加冷漠了。
裝的?
還是真的?
眉頭微擰,不管是真是假,同一個錯誤,犯一次已經(jīng)是他的忍耐極限。
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與我無關(guān)。”葉凝汐冷冷開口。
“說起來,我這也是在幫你。”對她的說辭,陸靳南顯然不信,“你也不想他真的娶葉柔吧。”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突然惡趣味的一笑,“我弟弟正往這邊看呢,一起去打個招呼怎么樣?”
葉凝汐慢慢抬眼,正撞上陸靳南冷冷凝住自己。
手在這一瞬間被拉住,陸靳笙牽住她徑直朝陸靳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