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神色有些迷惑，哪怕那張黑紙白字的計劃表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她要做什么，但他還是猜不透這其中的原因。
顯然，她也不打算浪費口舌去解釋。
不明白嗎？沒關系。這就好像是賭博，游戲規則在那里，所有人都知道，但誰也不能阻止無形的手翻云覆雨。
這就是——莊家。
葉凝汐看向車窗外重重壓過來的黑暗，慢慢挺直脊背，無聲的笑了起來瞥了眼后視鏡。
車后面，一直有人咬著，卻并沒有做出什么其他的反應。
是陸靳南？
還是陸靳笙？
又或者是白夜派出來保護她的？
不重要，這時候，于情于利，都不會有人動她。
夜還長著呢。
……
葉柔臉色慘白慌張，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臉色鐵青的男人。
那個神秘男人沒有來。
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被騙了！
“靳南，你聽我說，真的不關我的事。是他聯系我的，我，我這里有通話記錄，是他主動聯系我說要見面的！”躊躇半晌的葉柔終于有些語無倫次的說出這句話。
葉家已經完了。
她的事業也受到了很大影響。
現在，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抓住眼前這個男人。
哪怕，她已經知道了，所謂的婚約不過是他利用她的籌碼，又或者是與那個賤人賭氣的調味劑而已。
她都不能失去他！
陸靳南沒有說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葉柔。
他現在想的是剛剛葉凝汐的反應。
拳頭一寸寸收緊，她知道，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清楚他這么急火火的回來是為了要親眼見見那人。她甚至對眼前他被放鴿子的局面都早有預期的吧！
有人在監視他和她的一舉一動！
這是……調虎離山？！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電話就走。
“靳南……”葉柔急不可待的伸手想要抓住他。
卻被陸靳南冷冷避開，他現在不想跟這個女人說一句話。
“看住她。”淡淡吩咐一句之后，他隨即撥通季峰的電話，“她現在在哪？”
“剛到醫院。”季峰的語氣里有點疑惑，“她人已經進去了十分鐘了，應該要去看陸爺爺的。我說這話你別不愛聽啊，老爺子現在還在昏迷……就算看了，也于事無補。反倒是她這么晚冒險出來，給人感覺有點得不償失啊。”
“再有，如果是去醫院，你們才剛剛見過面，她怎么不說？”季峰頓了頓，聲音有點沉緊，“她該不會是……要做點什么吧？”
陸靳南眸色微沉，“不會。”
哪怕現在的她有些陌生，但一個人的性子多少是不會變的。
爺爺平日里對她如何，她心里有數。
葉凝汐不是這樣的人。
“還有一點很奇怪，”得到肯定的回答，季峰沒有再追問。
“什么？”
“我被人盯上了。”季峰乍然冷笑一聲，“有點麻煩，回頭再說。”
尾音一抹，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一聲低喝。
陸靳南心里一緊，哪怕看不到也猜得到那邊已經動上手了。
有人阻止季峰繼續跟？
是她？
還是那人？
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里蔓延開，他立刻上車，往醫院那邊趕去。
剛沖進醫院大門，就與季峰撞了個正著。
大致略去，雖然有些小傷，但卻并沒有什么大礙。可季峰的臉色卻沉冷如冰。
“怎么回事？”陸靳南擰眉。
“媽的，被那些雜碎拖住了。”他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抹了把被擦傷的嘴角，下巴往上抬了抬示意，“是特么調虎離山，樓上可能出事了。”
“走！”
……
時間往回。
電梯門緩緩打開。
深夜的醫院走廊里燈光已經暗了不少，有些詭秘的安靜。
這里是陸家的產業，陸老爺的病房自然也是最好的。
ICU病房門口，有人在把手，陸家的保鏢，涉及其中的國際刑警，還有吳明。
占了整整一層。
一看到她，吳明已經迎了上來，“快點，老爺子還在等你。”
“嗯。”葉凝汐點點頭，朝病房走去。
“葉小姐，你臉色不大好，沒事吧？”吳明有些奇怪，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才剛剛見過，這前后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怎么臉色差了這么多？上個廁所的功夫而已，難不成是大姨媽來了？
大姨媽啊，又不是生孩子大出血，他有點不明所以，又細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人，頭發也有點亂，混著細汗絲絲縷縷的粘在側臉上。衣服……剛她從病房出去的時候，還穿著西裝來著吧。
“沒事。”葉凝汐沒有多話，“老爺子情況怎么樣？”
“不大好。”吳明下意識的回答，還是覺得哪里不太對，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來什么。眼下老爺子剛醒，還沒度過危險期，就指明了要見她，不能耽誤功夫。也不方便在這里耽誤時間。“老爺子只見你一個人，快進去吧。”
葉凝汐眉心微微蹙了蹙，點點頭，原本想透過玻璃看看里面的情況，卻被百葉窗擋住了。
她按上門把手，走進去，然后輕輕關上門。
病房里，很靜很靜。
甚至靜的有些詭異了。
視線一掃而過，葉凝汐整個人就死死定在了原地。
呼吸機，沒有開。
監護儀，也關掉了。
一旦病人有什么突發情況，這些東西都是會第一時間報警的。
她突然想起白夜一字一頓的話，“這是陷阱。”
陷阱。
陷阱。
她知道這是陷阱。
腿有點發沉，葉凝汐一步一步走過去，老人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真的是一動不動。
連……最基本的呼吸浮動，都沒有。
手有些不自覺的顫抖，葉凝汐深吸口氣，很慢很慢的先開被子。
然后，她的呼吸也跟著停滯下來。
一把刀，插在老人的胸口上。
直沒進刀柄。
像是嵌在身體里一樣，嚴絲合縫。
仿佛在告訴她，下刀的人，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毫心軟。
“呵……”喉嚨里發出這么一聲，幾乎聽不出是自己的，在這死一般寂靜的病房里，更添詭譎冰冷。
陷阱。
這就是那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