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一句，十幾個男人低沉的笑起來，帶著意味不明的下流氣。

躲在垃圾桶里的陸倩卻只覺得腦坑像是被人狠狠掀開，然后醍醐灌頂一般兜頭一瓢攪著冰渣子的水，一瞬間渾身上下都是通透的冷。

有那么一刻，葉柔的話像蛇一樣再一次鉆進(jìn)意識……你就一點都不怨嗎？

怨啊！

她下意識的死死盯著外面，如果，葉凝汐死在這里……那是不是也算給大哥一個交代了？自己也用不著嫁給那個變態(tài)了？

是的！

那……念頭到了這里，陸倩突然打了一個寒噤，葉柔瘋了，連自己也跟著瘋了嗎！

她怎么能這樣做！

自己是喜歡白夜，是討厭蕭凌，是恨葉凝汐承認(rèn)殺了大哥，是撂過什么毒死她的狠話，可……她從來，從來沒有想過，用這種歹毒的方式去報復(fù)誰！

哪怕葉凝汐真的有罪，哪怕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哪怕她有過那么一絲想法借葉柔的手，但現(xiàn)在，她很清楚，前所未有的清楚，自己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

她可以記仇，卻不要被仇恨支配成面目全非的鬼！

咬牙克制住自己的顫抖，扼制住不聽使喚的手，陸倩深吸口氣，勉強讓自己鎮(zhèn)定一點，一點點就好。

電話里已經(jīng)不是嘟嘟的等待音，而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葉凝汐你再撐一下，我打最后一個電話，然后……是仇是怨咱們一碼歸一碼。但這事，總歸有她惹的一份亂子，沒有她葉凝汐一個人全擔(dān)的道理。是死是活，她也不會欠誰的！

葉凝汐脫下西裝外套，搭在車上，“行啊。”

花臂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只是他，在場所有人甚至都是一愣。

卻見她又慢條斯理的開始解襯衫上的扣子，一顆，兩顆。

纖細(xì)的脖頸。

然后是蝶翼般的鎖骨。

皮膚很白，很細(xì)，透著白色料子能隱約看見里面黑色的內(nèi)衣肩帶，還有黑色勾勒出的凹凸有致。

這女人真是……絕了。

男人們的呼吸都不自覺的停了停，繼而鼻翼翕動，又急促了幾分。

然后，慢慢的，靠近過去。

怕什么？

他們可是刀口上舔血的道上人，殺人越貨放火劫舍，黑暗里滋生的那些骯臟事，哪個沒做過？怕字怎么寫他們不知道，血氣涌動的興奮倒是已經(jīng)上了頭。

還挺聰明，知道少受點罪。

這樣的人，他們不是沒見過。只不過這么極品的卻是從來都沒有的。

“老大，你先。”一個瘦矮的男人眼神在葉凝汐身上流連的舔過，這女人讓他癢的不行，但規(guī)矩還是要有的。

“什么你先我先的，剛不是說了，”葉凝汐笑得如妖如魅，“一起上嗎？”

花臂哼笑一聲，眉頭一挑，將她那句囂張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行啊。”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時候。

就算，她藏了兩下子身手，但他們十幾個大老爺們，這上天無處下地?zé)o門扎口袋一樣的死路，她還能飛了不成！

瘦矮男人瞇縫的眼睛一亮，舔過嘴唇，等不及的走上去，干瘦的手爪抖然朝葉凝汐抓過去。

這一抓很快，很巧，很寸，一看就是身上有功夫的。

可還是沒抓到人。

“有兩手啊，難怪這么囂張！”矮瘦男人嗤了一聲，再要抓時，反倒感覺自己腕上一緊，視線落處，一只纖長白皙的手已經(jīng)攥上，觸感冰涼。

矮瘦男人身子一緊，卻并不慌張，常規(guī)的擒拿防身術(shù)而已，他都已經(jīng)預(yù)料到她下一步會做什么了。

不過就是……

“不止有兩手。”

什么？

幾乎是在她話起的同時，膝蓋側(cè)前驟然劇痛。

矮瘦男人慘叫一聲直接半跪下去。

這一記側(cè)踹來得太快，太突然，一時間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怔楞一瞬。

只有花臂瞳孔猛然緊縮，也立刻判斷出了關(guān)鍵所在。僅僅是有兩手？不！角度刁鉆狠辣，出手非傷及殘！這女人特么的根本就是個扎手的硬點子！

“膝關(guān)節(jié)和十字韌帶傷，是不可修復(fù)的。”耳邊，葉凝汐的聲音很輕，冰涼拂過，“最關(guān)鍵的是，疼的要死啊。”

矮瘦男人雙眼充血，撐著兩一條腿突然竄起，“我草你……”

一句還沒罵完，脖子突然不受控制的扭了個方向，頸骨斷裂的聲音直透過耳膜，矮瘦男人只覺得腦漿子都晃了一下，像晃散的蛋黃，又或者豆腐腦。

最后的視線里，他看見那個女人在笑，很輕很淡的笑，然后，她說，“最后一個字，我不想聽……”

矮瘦男人的身體落在地上，一動不動，那佝僂軟趴的姿勢，像是一灘和水的黃泥。

死……死了？

頃刻之間，就死了一個人？

空氣里一片靜默。

如果說，第一次攻擊突如其來，他們沒看清，那這一次就是眼睜睜的見證的。

死人他們見多了，也不是沒做了。

眼前的，也不過就是突然了一點。

真正讓他們驚楞震顫的，是這女人扭斷人脖子的干脆利落，就像鴨貨店里手腳麻溜的服務(wù)生，抽出一條鴨脖子，哐哐哐幾刀切斷裝袋打包，稀松平常到成為肌肉記憶的機械流程。

葉凝汐視線都懶得低一下，眉峰輕挑，“人少，死路，插翅難飛。我是不是挺會挑地方的，嗯？”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身子不自覺的繃緊，胸腔里的一顆心都跟著鼓噪狂跳了一下。

花臂更是頭皮一緊，“你特么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來的？！”

“多新鮮啊！你還故意殺人呢，我不也挺配合的。”她低笑，慢悠悠解開袖口，又一寸寸將衣袖挽起，“都說了，一起上，怎么就偏不聽呢。”

花臂咬牙切齒，手一翻從衣袖里抖出一把長刀，“抄家伙，給老子弄死她！”

十幾個人，十幾把刀，刀鋒冰冷的光折入眼底。

葉凝汐歪著頭，笑瞇瞇的看過去，“廢話太多。”

尾音一抹，率先蹂身而上。

電話那頭傳來季峰的低吼“小倩，你別急，我馬上帶人過去”，可陸倩卻已經(jīng)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了，只是呆呆看著縫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