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靳南瞳孔猛然一縮,如果說一支舞是她的挑釁與嘲諷。那么這一刻,那個男人的動作無疑是一種親昵無間的表示。更代表著,他遠遠不止是一個侍者的身份,他和她是認識的,甚至遠遠超過了一般的關系!
他的印象中,這樣的動作只有自己對她做過。
其他人?
即便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蕭凌、常伴在身邊的林川,甚至是已經成為她未婚夫的白夜,都沒有做過。
與身份有關,又或者是性格導致,她極排斥這樣的觸碰。
可眼前的她,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厭惡的情緒,反而有些恍惚。
像是在懷念溫存什么一般的恍惚。
那恍惚,亦如在云城帝國別墅里,陸靳南第一次這樣揉揉她的腦袋安慰她的時候。
所以,那個時候,她心念的氣勢不是他,而是這個男人嗎?
事實上,葉凝汐確實有那一瞬間的意外恍惚,她想到的卻是和陸靳南認為的恰恰相反。
她在想云城那一次。兩個人之間,為數不多的溫存與寧靜。
直到耳邊傳來秦蘇輕松含笑的打趣,截斷了她所有思緒,“怎么還像以前那么傻。”
不似之前的私語。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剛好,讓在場所有人都聽的清楚。尤其是陸靳南。
這一句話,無疑是對陸靳南剛剛的猜測給了一個板上釘釘的回答。
好,好,好。
葉凝汐。
宮淺,你夠狠!
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讓周圍人的眼光都變了。
這個長相不錯的男人在他們眼中再不是什么名不見經傳的侍者,而是又一個特殊的存在。
就好像陸靳笙的特殊、陸靳南的特殊一樣,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所有人也就不再驚訝。比起陸家的男人,這個侍者倒是更加好擺弄好控制,起碼,知根知底一些。
連帶著他們看向陸靳南的眼神里都帶了幾分涼諷的色彩,看到了嗎?沒有你,還有別人!還真的別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同樣一句話,落在蕭凌、白夜、林川耳朵里,卻分明聽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意味。
他們可不會認為這只是老熟人簡簡單單的寵溺或者調侃。
如果,這個秦蘇真的是陸靳笙,那他和她之間之前的談話就絕不是調情。那一支親密無間的舞,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場殺機四伏試探和較量!
恍惚,不過是一瞬間。聽到秦蘇的話,葉凝汐余光不著痕跡的掃過陸靳南,唇角勾起一抹冷弧,聲音低涼,“你的手段還是那么讓人惡心。”
秦蘇挑眉,“奏效了不是嗎?”
尾音一抹,他款款行了個舞禮,卻沒有放手,“陪我喝一杯?”
游戲還沒有結束,葉凝汐自然不會走,放任這顆行走的定時炸彈自由出入指不定下一秒鐘就會讓誰粉身碎骨。
現在宮家人心還不穩。
陸靳南還沒有走。
他選擇的出現時機恰到好處,她怎么敢掉以輕心。
“嗯。”她也沒有掙扎,挽上他的手臂。
在旁人眼中,這種類似玩笑卻毫不見外的調侃揶揄自然傳遞給他們一種信號,比之前那個動作更深刻也更明顯的信號。大小姐與這個男人關系匪淺。
試問,有在場有哪個人敢直截了當毫不忌諱等級禮數的說出那一句“陪我喝一杯”?
陸靳南沒說過。
蕭凌、白夜、林川更沒有!
只有這個秦蘇。
第一支開場舞之后,舞會進入正常的流程。或是跳舞,或是閑談,又或是碰杯說笑。
時不時,總有視線似有若無的瞟向葉凝汐,探探風向。
對于這種,作為宮淺,她習以為常,做為陸靳笙,同樣。
半開放式的休息區,他輕車熟路的安排她坐下,倒上一杯紅酒,遞過去。
葉凝汐看了一眼,“換成香檳。”
她并不喜歡紅酒的甘澀,他很清楚。
秦蘇如畫的眉眼溢出淺笑,卻莫名給人一種刺骨的生冷,“可是,我喜歡。”
葉凝汐眉頭微擰,眸光微轉,沉凝的盯著眼前這張陌生的皮囊,仿佛要看透一般的鋒銳,那里面藏著一個惡魔。一個她最大的敵人。
現在,她只想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葉凝汐慢慢伸出手。
秦蘇滿意一笑,“真乖。”
那明明已經接過酒杯的手卻陡然一松。
濺落一地細碎。
她看都沒看一眼,挑眉一笑。
這聲響立刻吸引了全場注意。
眾人看過去卻見那邊的兩個人依舊談笑如風。
訓練有素的侍者立刻過來收拾,卻被秦蘇止住。
他慢慢蹲下身,看都沒有看那些殘渣,只是掏出絹帕,柔聲去問,“受傷了沒有?”
“沒有。”葉凝汐擰眉。
看著他托起她的手,檢查擦拭。
然后,指尖落下,拂過她修長纖細的腿。
最后,將那濺落在高跟鞋上的酒液都一并細細抹掉。
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從容,細密溫柔,專注耐心,仿佛對待一件藝術品,一件世間珍寶。
那樣情景落在每一個眼中,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沒錯,這個男人就是大小姐的情人!
陸靳南唇角抿白,這不是在演戲……敏銳如他,從那個男人眼中看到了一種瘋狂,瘋狂的占有。與蕭凌,與林川,甚至與白夜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
拋開一切恩怨,作為男人,陸靳南也同樣想要占有她,所以,他很清楚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那是一種沖動的、熱情的、滾燙的、帶著一種知錯不改的孤注一擲和執著。
而那個男人不同。他眼中那種占有,步步為營冷靜至極不惜一切,甚至可以,不論死活!
可她卻似乎壓根沒有意識到這種危險,又或者說是根本就不在乎。安靜的溫柔的專注的看著那個男人,像是在聽他說這世上最美的情話。
這個男人,有多特別?
又或者說,和他們之間的生死承諾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陸靳南自嘲的笑了笑,還是說,她對每個男人都如此輕挑?
在這一天里,她的絕情,她的鋒利,她的妖嬈,她的勾引,對他而言都極為陌生,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