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家內外雖然人員眾多，即便是蕭凌也很難將每一個人都烙印在腦子里，但要說一個陌生人想要輕易進入城堡，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只能說明一點……

蕭凌渾身猛地一震，迅速撥出一個電話，“幫我查一個人，照片我已經傳過去了。”

電話那頭迅速有了回復，“這人叫秦蘇，是宮家的外圍侍者，最近剛晉升為城堡侍者，踏實可靠，本分聽話……”

后面的話已經不需要再聽下去，每一個進入宮家的侍者都是經過層層選拔考核，并且通過身份調查的。這一套基礎判定信息，哪怕是有絲毫破綻，那當初這個人壓根就不可能進來！

蕭凌幾乎把手機捏的咯吱作響，也就是說，這么一個可疑的人，在宮家整整潛伏了三年！三年之久，他都沒有發現！

如果不是他變得遲鈍不中用了，那就是對手太過聰明狡猾，就這么堂而皇之的騙過了所有人！

現在，他只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又或者，這只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做了幾個深呼吸，他才將剛才聽到的信息報告給葉凝汐。

可葉凝汐卻好像壓根沒有聽到一樣，一步兩步之遙，在那個男人面前停下，抬眸看著他。

一個對視，蕭凌的心卻咯噔一下。

只一個細節，只一眼，他就明白了，這不是誤會。

試問，一個普通的侍者可能鎮定自若的和大小姐對視嗎？在等級分明的宮家，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會是后一種可能嗎？

“大小姐。”秦蘇微微低頭致意。

“嗯。”葉凝汐的視線停頓片刻之后，應了一聲，“你是誰？”

很明顯，秦蘇穿的是侍者服侍。

可她卻問出了這么一句顯而易見的問題。

就這么一句話，打破了蕭凌最后一線奢望，顯然，這不是她的什么額外計劃。而是，她發現了什么！

同時也讓白夜、林川微微一震。

蕭凌說的話，帶著耳機的白夜、林川自然也都聽見了，驚訝卻比他只多不少。

宮家的大管家是什么人，他們太了解了。

三年里，能毫無差錯的在一絲不茍的蕭凌眼皮子底下爬上來的人，是個什么段位呢？

幾個人齊齊倒吸口冷氣，看向不遠處的她。

而她，究竟是怎么在瞬息之間就發現的？

秦蘇聲音平穩的將自己的信息報出來，與蕭凌得知的，沒有任何出入。

葉凝汐耐心的聽他說完，點點頭，可接下來的話，卻好像壓根沒聽到他說過什么一樣，自言自語，“你身上的味道，和一個人很像。”

秦蘇一怔。

就連蕭凌等人也同樣是一怔。

所以，她剛才根本不是在看人，而是在聞味道？

“什么味道？”秦蘇聲音依舊平淡。

余光不著痕跡的瞥過陸靳南，葉凝汐沒有往下說，話鋒陡然一轉，“陪我跳支舞，好嗎？”

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者，一個在場所有有身份的人都不會注意的小角色，會被大小姐注意到就已經足以讓他們驚訝不已。

現在，這第一支舞大小姐竟然是跟他跳？

而且，還是大小姐主動走過去做出邀請？

這，這，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一瞬間，所有人都蒙了。

蕭凌、白夜、林川雖然是一頭霧水，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人，憑著對彼此的了解，他們在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

這不是邀請，而是測試。

單憑味道，她要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測。

無論秦蘇是什么身份，這一刻，身為侍者，在大小姐面前，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對周圍的矚目，秦蘇似乎并沒有緊張，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其他人，專注的看著面前的女人，溫潤禮貌的微笑，“大小姐，這不合規矩。”

“在這里，我就是規矩。”葉凝汐不容置疑的輕笑一聲，強勢挽上他的手臂，隨手打了一個響指。

所以，這不是大小姐一時興起的游戲？

來真的？

不接受陸靳南的邀請他們可以理解，但要說第一人選，也應該是白夜才對。

可眼前這一幕，著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猜疑，但沒有一個人敢質疑，眾人退散開，卻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的陸靳南，眼神中的意味不免輕挑。

看到了嗎，你陸家還比不上我們宮家的一個侍者！

陸靳南站在原地，指尖一寸寸收緊。

對于不知道真相的他，不清楚她計劃的他來說，葉凝汐這一舉動無疑是對他最大的羞辱。

她寧可和一個侍者跳舞，也不愿在跟他多說一句話。

樂團已經轉換了曲目——《Assassin\"stango》。

蕭凌一怔，不由得看向白夜、林川。

那邊也同樣看過來，微微點頭確認他的猜想。

宮家的舞會，他們從小到大參與過無數次。曲目的選擇上，同樣具有身份等級的明確意義。

比如，第一首，永遠是她的喜好。

而這第二首，好巧不巧，正是當年陸靳笙喜歡的。

陸靳南不愛好音樂，也不懂音樂，這首曲子曾經在陸靳笙那里聽過一次。這是第二次聽到，中文名字《殺手探戈》。可這在他看來，無疑是更大的諷刺與挑釁。

視線流轉，她已經大大方方的勾上了那個侍者的肩頸。

纖細修長的腿從高開叉的黑色長群里探出，勾挑過那個男人的腿側。舞步控制的嫻熟穩健，手臂收緊，兩個人迅速貼近，她指尖似有若無的滑過那個男人的肩背。

即便知道，有舞種本身跳法的原因。

可陸靳南仍是控制不住的危險瞇眸，她是故意的。

故意選了這首意味深長的曲子。

故意在勾引那個身份低下的男人。

勾引？

這個詞在腦子里一跳出來，陸靳南就不可抑制的咬牙。

三年夫妻，他竟然以為她木訥不懂情調？

眼前的一切卻將他的自以為是粉碎的徹底。

她對調情，簡直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舞步旋轉，她唇角微挑，眉眼明媚發亮，極為專注的看著那個男人。

這一刻，她的眼里沒有他，沒有了所有人，只有她面前的那個男人。

在陸靳南眼里的場景，在蕭凌、白夜、林川眼里卻是截然相反。

三個人全身繃緊，同樣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場中的兩個人，卻是從那笑容里嗅到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