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一怔,眉峰挑冷。
在場所有人也同樣是一愣。
大小姐這是要幫著一個敵人對付自己人?
即便,這個敵人在大小姐心里足夠特殊,但,敵人終究是敵人,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卷了自己人的面子,未免讓人心寒。
葉凝汐微微抿唇,眸光一轉,壓下心底里所有的悸動和驚訝,淡淡看向陸靳南,“我想我也有必要提醒一下陸先生,前夫和未婚夫的區別。”
陸靳南陡然瞇眸,他打算來和她好好談談,可她卻直接撇清關系?
“你留下來,如果只是為了給我宮家的人添堵添亂,那我可以請你現在就離開。”葉凝汐慢慢站起來,與他面對面,雖然身高上有明顯差距,但氣勢和威壓卻不輸分毫。
可在這份奇虎相當的強勢之下,卻是她的急迫,他的心痛。
白夜以為她想澄清,沒錯,她是想。可如果是在他的安全和真相之間選一個,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而現在,就是。
陸靳笙沒有那么好對付,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最好的方法不外乎是不漏絲毫破綻的逼走他。
可他為什么還留在這里,為什么還要來找她!
林川的幾句話就能讓他動搖?
不,她太了解他。
陸靳南是何等的驕傲,怎么可能因為旁人的幾句話就輕易動搖。
還是說,他發現了什么?
又或者……余光再一次瞥過林川的位置,他們剛剛是坐在一起的,那就是聽到了她和羅恩的對話。
“這就是你想要的?”他們還有必要談嗎?這是第一次,三年以來第一次,她與他之間平起平坐毫不相讓的講話。真的是像林川說的那所謂的不習慣嗎?不,他更在意的,是她毫不在意的說出這種話,甚至堂而皇之的維護另一個男人。心底里狠狠一擰,陸靳南抿白唇角,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離婚的事,她不是第一次說出口,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決絕,這樣絕情。
葉凝汐輕笑一聲,“恩斷義絕的話,是你說的。求婚戒指,是你扔的,婚也是你要離的,你手上可還有我簽好字的六份離婚協議。陸先生,現在才問我想要什么,不覺得多余嗎?”
她頓了頓,極力克制住自己的顫抖,再次開口,“我要什么?這話是你陸靳南該問的嗎?我要什么,我自己會拿,我拿不到的,我的未婚夫會幫我,你是什么立場問出這句話?”
“還是說,”葉凝汐唇角挑起一絲輕浮,緩緩開口,“你改變主意了,想留下來做我的情人?”
周圍頓時發出一陣嘲笑。
“這也不是不可以啊!”
“說的也是,這可是宮家不成文的規定。”
“可惜,大小姐從來不缺情人。”
“情人啊,就該有做低伏小討人歡心的樣子,才能爭寵呢。”
紅果果的譏諷和貶低,從來沒有過。可陸靳南卻仍舊是直直盯著葉凝汐,旁人說什么,他不在意,這一刻,他只在意,她說了些什么。
而她,都說了些什么?!
“情人?”陸靳南瞇眸,冷冷盯著她反問。
“不然呢?”葉凝汐沒有絲毫退讓,迎上他鋒銳的視線,“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可以任你呼來喝去的小管家?還是覺得我還是那個會容忍你非冷即暴拈花惹草的陸太太?又或者是處處刁難的公司下屬?”
“如果是這樣,那恐怕要讓陸先生失望了。”她挑唇傲然冷笑,“現在,我是宮淺,你高攀不起的宮家大小姐。”
高攀不起?
手指一寸寸收緊,可即便是這一刻,陸靳南依舊在極力克制自己,腦子里一遍遍回想她為他做過的那些事,一遍遍的去想林川說的那些話,一遍遍的去想她剛剛對羅恩囑咐。
苦衷。
沒錯,這就是他給自己最合理的解釋。處于理智,更出于感情。
他是真的想要和她心平氣和的單獨談談。
“你我一談。”語氣有些冷硬,可這已經是他放下驕傲的最大妥協。
心底里一震,可葉凝汐的臉上卻依舊只有嘲諷和譏誚,“談?我們之間,還有什么可談的嗎?”
她逼近一步,抓住他的領帶,邪肆調笑,“你憑什么跟我談?用什么跟我談?”
“就算我不再是帝國集團的股東,可你帝國集團的命脈你傾注心血的PG項目都有我的人占股,惹煩了我,只要我一句話,別說是你陸家的人不能踏足歐洲,就連陸氏企業都岌岌可危,”葉凝汐瞇眸一字一頓,“現在來跟我談,陸靳南,你還配嗎?”
“你的目的是這個?”陸靳南臉色微白,死死看著她。
所以,是他會錯了意?
所以,是他自作多情?
所以……陸靳南沒有往下想,再往下想,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直接掐死她!
“不然呢?”葉凝汐松開那截被她攥出褶皺的領帶,嫌臟一樣抽出白夜西裝上衣里的絹帕優雅的抹了抹手指,再隨手扔掉,“被陸靳笙那頭養不熟的野狼咬了一口,我也總要吃一塹長一智,你說是不是?”
“直接殺了我不是更簡單,嗯?”陸靳南垂眸看了眼被她丟在地上的絹帕,又緩緩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該死的!這問題該死的無解!
葉凝汐抿了抿唇,絞盡腦汁都在想怎么才能給出一句合理的解釋,“不過是還個人情罷了。我宮淺向來賞罰分明,當年無論自保也好,還是表忠也好,陸爺爺救我一命,今天這里換你一命,也算是公平。陸先生可千萬別會錯了意,你我之間再無瓜葛,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夠了吧。
夠了沒有!
能不能不要再問了。
能不能直接扭頭走掉。
能不能不要……不要再這樣折磨她,也折磨他。
短短的幾句話,就已經讓她幾乎筋疲力盡。
這簡直就像凌遲一樣,貫穿她的身體腓腹,割據她每一寸繃緊的神經。
偏偏,他眸底的冷痛,臉上的蒼白,還都分毫不差的倒映在她視線里,這成倍的難受,讓她幾乎連再站在這里的力氣都快被盡數撕扯粉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