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只等著葉凝汐帶上。
可陸靳南從始至終壓根都沒有看那枚鐲子一眼,一方面是不知道鐲子本身的秘密,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竟然就這么接下來了!
沒有一絲猶豫或是遲疑。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答應(yīng)了那個男人的求婚?!
陸靳南只是看到了葉凝汐坦然接受了那枚意義非凡的鐲子。
看不到的卻是她的無奈與掙扎。
不得不說,白夜這一招,算得上是釜底抽薪了。
在這樣的場合下,情境里,拿出鐲子,當(dāng)著這么多新老宮家成員的面,加之科洛博·諾一的咄咄逼人。
眼下,這鐲子,已經(jīng)變成了雙刃劍。
她拿回主動權(quán),需要它。
可這就意味著她必須要接受。
接受的只是一枚鐲子而已,可在眾人眼中,這意思顯然是連帶著白夜的求婚一塊綁定在了一起。
反之,作為宮淺,宮家現(xiàn)在的掌權(quán)人,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不接受鐲子,不接受宮家一早的安排又算什么呢?這無疑只會那個到現(xiàn)在為止都還躲在暗處的人可乘之機。
即便,早已經(jīng)做好了心里準備,可這一刻被人用這種方法斬斷后路,還是讓葉凝汐眉頭微微一簇。
她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垂眸沉沉看著仍然單膝跪地的白夜,指尖把玩著那枚冰涼的鐲子。
沉默半晌,蒼白的臉上乍然露出一抹妖嬈笑意,隨即慢慢開口,“做的好。”
這話落在眾人耳朵里,自然是夸獎。
可白夜聽得明白,她在生氣。
蕭凌聽得明白。
林川同樣一清二楚。
只是,這一刻的陸靳南卻未必體會得到她心底里的苦澀和無奈。
關(guān)心則亂,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短短的三個字,卻像千斤巨石一樣,又好像是三把冷刀,直直插進胸口。
讓人有種窒息的凝痛。
做的好。
這在陸靳南聽來無疑就是她的回答。
她答應(yīng)了!
眸光流轉(zhuǎn),落在她的側(cè)臉上,那張精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甚至連一丁點的不舍和猶豫都看不到。
失望嗎?
嫉妒嗎?
還是痛?
已經(jīng)分辨不清。
陸靳南呼吸有些急促,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克制自己的怒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接受別的男人的求婚是什么感受?
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這樣的震怒和徹痛。
過去的三年里,無論他做什么,無論他如何欺負她,折辱她,只要他回頭,她總會站在他身后,那樣專注的看著自己。
而現(xiàn)在,從白夜進門那一刻開始,她就再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看他一眼。
報應(yīng)嗎?
那未免來的太過沉痛。也太過突然。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眼前的女人明明就是她,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里,他撫摸過她身體的每一處。
聽她在身下低音。
看著眉眼之間的隱忍。
可偏偏,這一刻,她又那樣陌生。陌生的話,陌生的爭執(zhí),甚至是陌生的言語。
這一切,真的只是因為一個陸靳笙?
還是她和陸靳笙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甚至很少開口提起陸靳笙這個人。
從前,是因為難過。
那后來呢?
卻隱約變成了一種避諱。
有些清明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卻仍然懸疑深重。
而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與陸靳南截然相反,他們的視線不是落在大小姐身上,而是落在大小姐手中的那枚鐲子上。
鐲子只是一個象征,而能否帶上鐲子,卻是一種認可。
葉凝汐擺弄著手里的鐲子,一時間有些怔忡的不真實。
這枚鐲子,是烙印在她骨血里的東西。
象征的宮家,同樣也象征著過去那個宮淺。
可惜,這一刻,她卻沒有失而復(fù)得的喜悅。
有的只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想要轉(zhuǎn)頭去看那個不遠處的男人。
想要問他究竟選好了沒有。
是一分鐘,還是幾十秒,又或者更短的時間。對于她來說,卻好像有一個世紀那樣冗長。
只是一句話而已,對他來說有那么難嗎?
她知道,很難。
只是分秒而已,她已經(jīng)等過了三年,再多等一會兒,不可以嗎?
她同樣知道,不可以。
所有的等待,在這一刻,都化成想要趕快結(jié)束一切的倦怠。
指尖摸索過鐲子冰冷的質(zhì)地,隨即,微微翻轉(zhuǎn),套上手腕。
嚴絲合縫,不會禁錮,亦不會掉落。
這對于宮家老牌核心成員來說只不過是又多了一層保證而已,畢竟,有蕭凌、威廉、白夜跟在左右,眼前這位的身份,在他們眼里已經(jīng)是確認無疑。
可這一幕對科洛博·諾一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他幾乎是不可置信的死死盯著那只纖細的手腕,以及,那上面幾乎量身定做的鐲子。
這,這,這怎么可能?
難道說那個李代桃僵的女人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不僅說服了這三位忠心不二的左膀右臂,甚至連宮家鐲子的秘密都掌握了?!
呵,開什么玩笑!
就憑她?
這要是有這樣的本事,還用得著受他掣肘?
既然是不可能,既然那個女人沒有這樣的本身,那眼前的這個是……一瞬間,諾一身子狠狠一抖。一個不可思議卻又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念頭突然碾壓過全身。
諾一的手不著痕跡的揣進西褲口袋,隨即,迅速撥通一個快捷鍵。
下一瞬,他整個人都全神貫注起來,去傾聽。有沒有,有沒有那個熟悉的鈴聲響起來。
耳內(nèi)的耳機已經(jīng)在循環(huán)單調(diào)機械的等待接通,可對面的女人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手機不在身邊?
還是調(diào)成了靜音震動?
緊接著,卻有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進耳內(nèi),“諾一,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與面前這個女人的聲音如出一轍。
可偏偏最詭異的是,他就站在她不遠處,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她根本沒有接電話。
那電話那頭的聲音,是誰?!
剛才那種心驚膽戰(zhàn)劇烈成脊背發(fā)涼,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和警告迅速席卷全身。
這他媽的根本不是什么禮物!
圓桌會議也根本不是他自以為是的施壓和籌碼,而是那個女人拖延時間暗度陳倉的手段而已!
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才是宮家大小姐。
那個在歐洲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真正的宮家大小姐,宮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