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問題，葉凝汐似乎一個字也沒有聽到，她緩慢的轉頭，看向他，“林川已經準備好飛機，十分鐘后，我就出發。”
季峰擰眉，“你……”
“他，會，死。”她一字一頓。
冒這么大風險，只是為了還她清白？
那該死的，根本就不存在的清白？！
心尖上像被什么兇厲的東西狠狠咬了一口，直讓人呼吸困難。究竟，是誰欠了誰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這一切結束……這種進退兩難的煎熬，在這一刻，幾乎要把她逼瘋。
葉凝汐抬手遮住眼睛，低喃重復，“他，會，死。”
而她，必須去！
“你說什么？”季峰一驚，直覺里的不安再一次被挑起來。讓他不得不忽略掉自己剛才的問題。
“我說，就算我不去，那份證據，也一樣會要了他的命。”葉凝汐站直身子，不打算再在這里浪費時間，“宮家的目標，不止我一個人。”
季峰愕然瞪大眼睛，“因為之前的公開宣戰？”
葉凝汐不置可否，不，這只是最簡單最容易想到也是最容易掩人耳目的理由，宮家不會蠢到只是因為一個宣戰就去做這種沒腦子的事情。一定，一定還有別的什么……是她沒注意到，不知道的。
按照那天陳斯寒和自己在審訊室里談話，這份證據，涉及到真正的兇手。
可那是之前。
現在，根據心理側寫她記起來那部分來推測，那份證據，十有八九是關于陸靳笙和影子背叛宮家的記錄。而這東西，宮家那個冒牌貨是絕不會放手的！
這統統說的過去，可眼下，陸靳南現在的處境，卻遠遠超出了他自己、季峰甚至是她的設想！
“我跟你一起去！”季峰突然開口。
葉凝汐瞥了他一眼，輕輕攥了攥手指，搖頭，“你留在這里。帝國集團剛穩定下來，需要有人坐鎮。”
“那你……”季峰視線瞥過她的肩膀，就這樣去又能幫上什么忙？
“如果，真的只能有一個人回來，”葉凝汐看著他，她一字一頓，“那也一定是他。”
季峰一震，為她毫不猶豫的選擇。
就這一刻，即便，她又很多秘密。即便，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給出過一點誠意的回答。
但，莫名的，他就是相信，她會說到做到。
像那一晚在黑松酒店頂層，她奮不顧身撲倒陸靳南一樣。
葉凝汐，有股子狠勁兒。對自己，對旁人，但不會對陸靳南。
“你還要攔我嗎？”葉凝汐抬眸，慢慢彎起衣袖，露出手里一塊明晃晃四方方的水晶煙灰缸，“我趕時間，不會留手。”
季峰本來醞釀好了豪情壯志的一句“你也要一起回來”，乍一看到她手里的煙灰缸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所以，她這是一早就準備好了……打算一煙灰缸拍他個五迷三道屎尿橫流？！
我屮艸芔茻，季峰往后退了退，連帶著那一句話都噎了回去，只剩下嘿嘿干笑兩聲，“既然，趕時間，那，那就別耽誤了。走你吧！”
“嗯。”葉凝汐似乎是怔了怔，沒想到這么容易過關，可片刻就恢復了一本正經，把那亮晶晶四方方的煙灰缸往他手里一遞，“幫我放回會議室。”
季峰：“……”
私人機場。
飛機已經早早停泊在那里，葉凝汐攏了攏衣服，走向迎面過來的林川。
還沒等開口，就被他拉近機艙往座位上一按，雷厲風行的來了一針。
那模樣顯然是氣急了！
“我就再問一句，”他咬牙，“能不能，不去！”
葉凝汐按住他的手，那只修長的手，甚至比她的還要更涼上幾分。
他在害怕。
對手換做任何人，他都會笑著說，找死。
可這一次，她的對手，是宮家。
那個她了解卻已經有些陌生，而偏偏對方更了解她的地方。
葉凝汐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啞，“如果，我回不來……”
“閉嘴！”林川猛地打斷她。
葉凝汐無奈的笑了笑，聲音格外溫和，“好，我不說。那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什么替你好好活著幫你照顧七舅姥爺的話別特么跟我說！幫不了！”林川沒好氣的瞪她。
葉凝汐一呆，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才開口，“我只是想說，上次做完心理側寫之后，你一直都沒說診斷結果，等我回來，你給我細說說。”
一說到這，林川的神色微微一凝。
“很，不好嗎？”葉凝汐深吸口氣，聲音低了幾分。
“等你回來，再細說。”林川言不由衷的笑了笑，“回來，就告訴你。”
“嗯。”葉凝汐沒有再深究，如果她能回來的話……“PG，有云知協助你，季峰也會配合。你放心大膽的去做。”
“是是是，你是不是還要說，好好帶一帶你那個小助理？”林川沒好氣的嘟噥一聲，最終又凝下臉色，“萬事，小心。”
“會的。”
……
歐洲，荷蘭。
剛下了飛機的陸靳南還沒等辦理通關手續，就接到葉凝汐的電話。
眉頭微抬，主動成這樣的葉凝汐，真的是少見。
即便，從前，他說什么，她也都會回復。
但，像這兩天一樣，閑聊卻是極少的。
一條短信接著一條短信。
一個電話之后又是一個電話。
嗯……別人家的完蛋媳婦兒奪命連環call是什么感覺？
陸靳南唇角微勾，然后，掛了。
再然后，電話又響起來。
終于，學會主動了？陸靳南眸子瞇出弧度，又掛了。
緊接著，就是一條短信：【接電話。】
他眉頭微擰，嗯，還得再學學。還是那么硬邦邦的……可就是這么一句，對葉凝汐來說，也是絕無僅有的了。
手機又是一震：【求你。】
這……真是撞了心坎了。
陸靳南深吸口氣，憋了憋，終于還是打回去。
那邊幾乎是一瞬間就接通了，聲音有點繃緊，“你在哪？”
“荷蘭。”陸靳南深吸口氣，心情不錯。
“等我。”下一句，已經不是用硬邦邦來形容了，而是赤裸裸的命令，“別入境，等我。外面很危險……”
接下來，她說了什么，他都沒心思去聽。
陸靳南所有的關注點，都在她那一句“等我”上面。
那天早上，他說要走的時候。
她還沒什么反應。
緊接著，是在電話里那一句“我現在只要你”。
再接下來，他默許了她不斷的試探行蹤。
而現在……她剛剛說了什么？
等她？
季峰是干什么吃的！
“葉凝汐，你敢跑？”陸靳南聲音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