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集團地界極好,又是云城第一高樓。視野開闊敞亮,甚至能看到遠處蒙蒙的霧靄山嵐。光芒從那一片灰暗之中掙扎跳躍出來,然后緩緩鋪灑開,連天邊的云藹都染上絢麗明艷。
身前,不知什么時候環上他的手臂。
或許是因為這一刻的寧靜,又或許是一夜的疲憊。
葉凝汐沒有掙扎,卻也沒有回頭沒有回應。
“你可以靠著我。”耳邊,他溫熱的氣息拂過。
葉凝汐身子微微一震,這句話似乎不僅僅是在此刻,還包含很久很久久到一生那么長的深意繾綣嗎?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可惜,她沒有那么久。
那就,現在,靠一下吧。
挺直的脊背慢慢放松,她靠在他的懷里,很暖。
“我要去趟歐洲。”他緩緩開口。
“嗯。”她點點頭,每年陸靳笙的祭日,他都會去。
只是這一次有些不同罷了,以往,她只需要面對這段時間里更加喜怒無常的陸靳南。現在,她需要面對整個帝國集團。
“什么時候走?”她抿了抿唇,還是問。這樣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他離開,她將面臨什么樣的壓力和阻力。可陸靳笙,就算她再怎么不愿,那終究是他哥哥。
還置氣嗎?是有的。但……誰讓她拿他沒辦法呢。
“一會兒的飛機。”他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唇抵在她微熱的耳朵上。這一次,有些事,他要做個決定。關于陸靳笙和她之間,他不想再有任何顧慮,“等我回來,有話對你說。”
葉凝汐微微一顫,他的語氣篤定而決絕,不由得轉頭看他,“什么話?”
“回來告訴你。”他低笑一聲,“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她呆了呆,歪頭,“嗯?唔……”
“有人……”她呢喃一聲。
“誰敢醒,就派去非洲。”他笑意濃濃,微一用力,咬住她,“專心點。”
“嗯。”她溢出一聲難耐的輕嘆,一只手環上他的肩頸,低低喘息,“你,嗯,真狡猾。”
這個時候,他用最讓她無法辯駁的理由冠冕堂皇的離開,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她,逼她去選擇……
他低沉的笑聲很好聽,得逞的樣子,直接看穿她的想法,“你知道該怎么辦。”
其實,問題很簡單,只要她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是陸太太,那些針對她的詬病自然迎刃而解。
至于余氏出售股權,他和她手里的股份加在一起,再加上他們合法夫妻的關系,只會給市場更大信心。
余氏那點股權,只能算在股東會里有一席之地,還不足以威脅到帝國集團。
所以,葉凝汐,你要怎么選呢?
太陽已經完全跳出地平線,葉凝汐微微瞇起眼,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唇,他已經走了,可剛才的感覺,還在。
這一趟,祭奠陸靳笙應該只是一部分,他還查到了什么,她不知道,或許,再見面,就是仇人。
陸靳南沒有問,她能不能扛過這樣的壓力。
葉凝汐也同樣沒有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她與他之間,彼此都是有所保留的。
而眼下,她的境遇,隨著陸靳南的離開,更加進退維谷。
“那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地上傳來,“葉總,現在能醒了嗎?”
葉凝汐:……
所以,她到底為什么要答應那個男人的得寸進尺!
嘴角抽了抽,葉凝汐咬牙突出兩個字,“可以。”
然后,呼啦,整個會議室的人都齊刷刷的“醒過來”。
葉凝汐:……
現在殺人滅口,還來及嗎?
云知站在不遠處,有些發愣的看著葉凝汐。剛才那一幕,像燒熱的烙鐵一樣,嵌入腦子。
那個男人抱著她,吻她。平日里,冷峭的眼角眉梢,都在那一刻融上一層淡暖。
那模樣,是分明是極寵她的。
可這個女人卻依舊是淡淡的,除了幾不可聞的嘆息,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她怎么不告訴那個只手遮天的男人,PG遇到了困難?
怎么委屈的控訴公司里人對她的詬病?哪怕是撒個嬌,甜言蜜語幾句?
沒有,什么都沒有。
即便,在那個男人說要離開的時候。她也沒有說什么。
她難道不該跟他一起走,又或是求他留下來?
這個女魔頭到底知不知道,這個敏感的時候,陸總出差,她會面臨什么?就連云知自己想想,都覺得脊背發涼,股東會的那群活了多半輩子老頭們,會生吞活剝了她!沒了陸總撐腰,公司里所有人會緊隨其后落井下石戳斷她的脊梁骨!
可偏偏,女魔頭卻頭這樣迫在眉睫的危機毫無所覺,現在還在那若無其事的陪著所有人一起趕進度,推報告?
這一刻,云知從最開始那種不情愿,再到莫名熱血上腦的渲染,直到現在,她已經是滿心的好奇。
想要看看,這個囂張的女魔頭,究竟會怎么做。那是一種隱隱的,期待?
“能幫個忙嗎?”耳邊一道淡淡的聲音打斷她的思路。
雖然是問句,卻絲毫沒有詢問的意思。不是那個女魔頭還是誰?
下一刻,她就被帶到了隔壁一間空出來的辦公室里。景浩顯然還有些不放心,“葉總,叫醫生吧?”
“那些庸醫一定會讓我回醫院。”葉凝汐淡淡瞥他一眼,“然后,你來應付接下來的事?”
景浩一哽,微微低下頭,有些不甘心的關上門。
云知一驚,女魔頭,病了?不自覺抬眸看過去,卻正見葉凝汐不慌不忙的解開西裝扣子,然后,朝她看過來,語氣淡淡卻是命令,顯然,她似乎還有其他事要做,并沒有太多時間耽擱“幫我脫掉。”
云知眉頭微微一皺,習慣性的抗拒,她是助理,又不是傭人。可腳下卻不受控制的走過去。
葉凝汐沒有再多說什么,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注意力全放在辦公桌上的免提電話上,“幫我轉接陸爺爺。”
陸爺爺?
是那位傳說中的,陸家的中流砥柱?
云知手上動作沒聽,可心里卻實打實的驚了一下,聽她的語氣,恭敬而正式,卻又沒有絲毫見外。
不是說陸總已經結婚了嗎?
陸爺爺知道他們的關系嗎?
知道了,還能容得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