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陸靳南瞥她一眼,“有本事,你就說出來。”
葉凝汐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看著他與那人幾分相似的眉眼,腦子里就不由得回閃過那段夢境。
陸靳笙……從她想起來的那一刻起,當初的愧疚已經不復存在。但眼前這個男人,卻是讓她進退兩難的煎熬。
葉凝汐緩緩垂眸,避開他的眼神。
她這是什么意思?
明顯的一副“我跟你無話可說”的樣子!
胸口慪著火剎那間變成一種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陸靳南現在只覺得自己也是蠢透了。
是了,這個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沉默。
放在從前,他會認定她有愧心虛無言以對。
可現在……她這樣子,卻讓他無比憋屈和難受。
偏偏這還有一個毫無自覺的攪屎棍!
“那,這次要不要說是您讓送的?”委屈!實在是,太委屈了!吳明已經委屈到一臉迷茫,怎么前四次送過來就沒事,這第五次就要改地方改人了呢?這一趟一趟的買回來扔掉,難道不是為了等葉總一醒過來就能吃口新鮮熱乎的?!
吳明的話不輕不重的砸在葉凝汐身上,她微微一僵,之前,還有多少次呢。這些,她有什么資格去管呢。唇角扯了扯了,依舊,是沉默。
感覺到懷里人的微動,陸靳南臉都青了。
吳明一哆嗦,立馬閉嘴,轉身,跑路!
“東西,放下。”
步子才邁到門口,身后就傳來一道冷颼颼的聲音。
“啊?”吳明一呆,“又,不送了啊?”
陸靳南憋了半天勁,終于不情愿的開口。真是夠了!跟這兩個蠢貨,就不能拐彎的。
尤其是,她。
“等你送去,還能吃?!”陸靳南冰涼涼別扭扭的吐出一句,“滾!”
吳明獲了大赦一樣,放下東西就跑。
病房里,又剩下兩個人。
該死的,沉默。
陸靳南張了張嘴,解釋的話,說不出,最后只能硬邦邦的扔出一句,“吃。”
葉柔不能吃,所以,給她嗎?
“不用了。”葉凝汐從他懷里掙出來,動作牽扯到傷口,讓她微微抿唇,卻沒有吭聲。
寧可疼,也不在他身邊呆著?
眸光冷凝,陸靳南死死盯著那個一點一點往遠處挪的女人,她那一臉的淡漠,更是讓人有點咬牙切齒。
她握著呼叫器的手細不可查的緊了緊,繼續開口,“陸先生,謝謝你救了我。接下來,交給林川就可以了。”
陸先生?
謝謝你?
交給林川?
她在跟他撇清關系!徹底的撇清關系!
陸靳南抿緊嘴唇,從她醒來就壓抑的冷怒和憤懣終于在這一刻徹底逃逸出身體。
可偏偏,她似無所覺,再沒有以往的妥協沉默,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漠,就那樣迎上他的眼神。
就在她以為,他的情緒即將傾瀉下來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涼涼的輕笑,“你打算怎么謝我?”
葉凝汐一愣,怎么謝?她想了想,實話實說,“我,不需要你救我。”
是的。
她不需要。
從一開始,她也沒有想過,他會去救她。
他真正要救的,只是陸倩而已。
而她,算什么呢?
從前,是他的嫌疑人。
現在,是他的仇人。
即便,蕭凌提出條件,他毫不猶豫的答應,震撼了他。可如果他知道了,她就是兇手,他還會救她嗎?
不需要,他救她?呵,薄唇里溢出一聲帶著薄冷的輕笑,顯然,她這種絲毫不領情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陸靳南,他微微傾身壓近她。
越來越近。
葉凝汐不自覺的往后躲了躲。
她敢,躲他?
陸靳南再一次傾近。
還敢躲?
這一刻,陸靳南終于確定一件事。
她,不一樣了。
她同意限期離婚那一天開始,這還只是他不甚在意一閃而過的念頭。
到今天,她的態度,已經再明顯不過的告訴他,她改變了某些想法。
陸靳南瞇眸,一定有些他忽略的事情,讓這個從前固執到令人頭疼的女人改變了態度。
是什么讓她改變了?
他?
不,不對。
還是像陳斯寒說的那樣,她也同樣掌握了洗清嫌疑的證據?
也,不對。
她從來就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兇手。在審訊室里,她更是壓根都不關心這些。如果,不是一早就認定自己不是兇手,她不會那樣拼命到只有一個念頭,報仇。
報仇?
沒錯。
她是打算依靠自己一個人,解決掉害死陸靳笙的兇手!
有了這個認知,剛才那幾乎要傾瀉而下的怒火突然之間,就偃旗息鼓了。
取而代之的是心口一種難以言喻的微擰。自從,陳斯寒給出了明確的證據之后,這種難受,就一直如影隨形。
她一直在努力去找兇手,而他卻一直在冤枉她,刁難她。
陸靳南頓了頓,那些壓在心底里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硬邦邦的一句,“我救不救,和你需不需有關系?”
葉凝汐一哽,這……
“你需不需要,和知恩圖報有關系?”他更進一步。
葉凝汐:……
饒是她對外人再怎么才思敏捷,這會兒也是無言以對。可今天這無言以對里,還夾雜著一點,怪異。平日里,陸靳南對她慣是霸道蠻橫,但卻從來沒有像這樣,這樣……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這可是救命之恩,”他逼近到與她面對面,近到,呼吸可聞,近到修長的手指拂過她逐漸微熱臉側,“一句謝謝,就完事了?”
他靠的太近……葉凝汐不自覺的急促了呼吸,那樣的淡漠在他面前,總是不堪一擊,她抿抿唇,“你什么都不缺。”
“你怎么知道?”陸靳南一挑眉頭,對她的反應略微滿意,指尖點在她蒼白的唇上,“你問過我?”
她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動作上,腦子都慢了一拍,只覺得他說的似乎沒錯,“那你,想要什么?”
“你受傷昏迷的時候,”陸靳南停頓了一下,語速放的很慢,很慢,臉上略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別扭,“換藥,擦身體,可都是我在做。”
陸靳南從來不是固守的人,這個木頭,不下猛藥,她是一點自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