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葉凝汐陡然瞇眸。
什么意思？
她該比他更清楚才對！
蕭凌哂笑一聲，“跟普通人在一起太久，你也學會這種無聊的試探？從前的你，可不是這樣。”
對他的調侃，葉凝汐壓根沒想搭理，這一刻，她滿腦子都是他那一句，背叛。
“你說的背叛，是什么意思？”葉凝汐陡然攥住他的手腕，聲音都不覺染上一絲緊張。陸靳笙背叛了自己？
自打進門以來，第一次，她主動去接觸他。
蕭凌的視線不著痕跡的抹過她的手，有那么一瞬間，像是回到從前。
可惜。
他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很明顯，事情不對勁！
明明是她自己親手做的，可從她現在的表情來看，似乎對當時的前因后果一點沒有印象……
蕭凌瞇眸緊緊盯著她，只是短短一瞬，就已經排除了所有試探或者全套的可能。當時，他也同樣在場。動手的人，是她，絕對沒錯！
他的想法，葉凝汐一清二楚，她垂眸，同樣是短短一瞬，她卻是在權衡，權衡利弊……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即便，他現在是敵人。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蕭凌，是至死不渝忠于宮家的。
這就足夠了。
“你忘了多少？”
蕭凌率先開口。思前想后，就只有這么一個理由。也只有這一個可能，讓她變得不再是她。
葉凝汐驚楞一瞬，驚的是，他竟然如此了解自己，愣的是……這突然輕松下來的語氣，是什么意思？
但這并不是重點，她微微垂眸，“那前后，都忘了。從陳敬國的死開始……”
“這也是我今天來想跟你說的，”葉凝汐深吸口氣，“這種情況會持續惡化下去。你回去帶句話，我，不會成為她的威脅。只要她肯放手，我可以……”
話沒說完，蕭凌的臉色已經迅速從剛才的略微放松，轉變成冰凍三尺。
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死死地，一字一頓，“你敢，再說一遍！”
“我想了很久，”葉凝汐閉了閉眼睛，“宮家不需要一個廢人。有你，我放心。”
“借口！”所有的金貴優雅，所有的持穩淡漠，在那張堪稱完美的臉上陡然炸開成猙獰，“你是想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憑什么？”他頓了頓，突然冷笑一聲，一字一頓，“別忘了，是他陸靳笙背叛了你！而你，親手殺了陸靳笙。你還指望，他能愛上你？”
葉凝汐猛然一顫，怔怔看著蕭凌。
他剛才說了什么？
是她，親手……
呼吸驀然急促起來，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想要看出什么端倪，哪怕是一點點，如果他是在騙自己。
可……她知道，蕭凌不屑。
這個人就是這樣，他會用最直接最殘忍最完美最致命的方式證明他的存在。
葉凝汐咬牙，深吸口氣，幾乎用盡全力克制住自己一瞬間混亂的思維，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解決掉隱患。“我還是那句話，只要她肯收手，宮家……”
肩膀上突然一痛。
不知道什么時候，蕭凌手上已經多出一把銀亮鋒銳的刀。
那是她當年專門請匠師鑄的……在她和他們通過那些最嚴酷的考驗之后，接手宮家。
她送給他的。
刀尖刺進皮膚，并沒有深入。
他的手很穩，沒有絲毫顫抖，這是常年訓練的結果，可他顫抖的睫毛還是泄露了絲微的情緒。就好像，醫院的那一槍……本不是對她。
在知道打中她之后，他連手都是抖的。
他差點殺了她！
那一刻有多害怕，這一瞬，他就有多想毀了她。
與其毀在別人手里，不如他親自動手！
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看那把刀，葉凝汐只是一瞬不瞬的凝住蕭凌，希望他能聽進自己的話。
她的語氣，放的很緩慢，伴隨著那尖銳疼痛帶來的微顫，“我輸了，從她取得家族的信任開始，我……”
刀尖又深入一寸。
她深吸口氣，抬起另一只手臂，輕輕撫上他的臉，“你做的很好，在最關鍵的時刻，做出正確的選擇，避免這場無意義的內亂繼續下去。只要，她肯從此不再招惹陸家，不再趕盡殺絕，我保證……”
刀刃陡然深入！
她的話被瘋狂涌出的血和撕皮裂肉的疼打斷……
“保證？”蕭凌獰笑一聲，“你比我更清楚宮家的準則，消滅一切可預估的風險。你，現在就是。”
“那，殺了我。”她扯了扯灰白的唇角。
“你！”蕭凌咬牙切齒，卻再沒有任何動作，她不怕死。他太了解她！
早就能完成任務。
可他就是……下不了手。
完美無缺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污點。
蕭凌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宮家的穩定，和，她之間。
這壓根不是一個選擇題。
可偏偏，她就在他面前，他卻……猶豫。
或者，不止是猶豫。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執行這條命令。
“在沒找到真正的鐲子之前，你想放手都不可能！”蕭凌低吼出聲，再不管什么見鬼的優雅，“宮家現在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樣穩定，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
葉凝汐一怔，隨即擰眉，那枚鐲子，就是身份。英國那位坐了幾年那個位子，竟然連最重要的身份都沒有？合著這個廢物用一個假的如履薄冰了幾年！
“鐲子，不在我手里。”葉凝汐蒼白的臉上前所未有的凝重。
蕭凌一震，“怎么可能！”
空氣中一觸即發的劍拔弩張突然沉寂下來。兩個人的關注點完全落在鐲子上面。
提到宮家，蕭凌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隨手扯下浴巾按住她的傷口。
葉凝汐看了他一眼，已然恢復了慣有的睿智淡斂，“給我說說當時的情況。”
她還在意宮家！
有了這個認知的蕭凌不知道為什么，前一秒還在身體里翻騰的戾氣陡然消散大半。她，其實并沒有背叛。
只是，那個男人牽絆住了她。
如果……那個男人消失？
不，他甚至不需要動手。
蕭凌的視線慢慢落在葉凝汐臉上，她自己就會慢慢忘記。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一個合適的時機，把她搶回來。
“是……”蕭凌幾乎是下意識的答應一聲，“你逃走的時候，還帶著鐲子。之后，就失去了聯系。”
葉凝汐擰眉，當年她回到陸家，鐲子就沒有了。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蕭凌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面陡然一聲槍響。
葉凝汐渾身一顫，還沒等動作，外面的人已經蜂擁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