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的疼擦肩而過，葉凝汐悶哼一聲。

那原本是他心臟的位置。

她咬牙，猛地轉(zhuǎn)頭，冷冷盯住窗外不遠(yuǎn)處的樓頂。

一襲黑色西裝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似乎與她對視一瞬，緊接著慢條斯理的轉(zhuǎn)身。

腰上一緊，她已經(jīng)被帶到病房里的死角。

呼吸有些急促，即便只是子彈擦肩而過，可現(xiàn)在也疼的厲害。

“葉凝汐！”

耳邊，陸靳南的聲音很急。

她依舊死死盯著窗外，指尖緊緊攥著他的衣襟，恍若未聞。

蕭凌。

是蕭凌。

臉驀地被扳過來，對上陸靳南緊繃沉冷的眉眼，葉凝汐一怔，扯了扯唇角，緊蹙的眉尖在提醒他，她很疼。可她語氣里卻是難得一見的調(diào)侃玩笑，“你可，真是，麻煩。”

她剛才在看什么，他不知道，可那眼神格外讓人在意。

狼戾。

沒錯。

那一瞬間，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戾氣，是他從未見過的。

還有毫無掩飾的殺機(jī)。

但這些，此刻，他都無暇去深究。

現(xiàn)在，她受傷了！該死的就在他眼前！

葉凝汐倒像是看出他的意思一般，一張慘白的臉，突然展出笑來，“別皺眉，像個小老頭是的。”

“還有心思，開玩笑？”他眉眼極冷，眸底，還有些其他的什么，讓人看不清。

那子彈，在偏一點，就是她的脖子，又或者頭！

她會死。

可就像那晚車禍一樣。

她一絲一毫都沒有猶豫。

呼吸之間的動作，本能一樣。

什么樣的勇氣？

又或者說，是一早就有的覺悟。

“沒事。”用了用力，右手有點抬不起來，她只好抬起左手，前所未有的溫柔，輕輕撫平他緊蹙的眉尖，彎彎的眸子里，是散漫的笑，“抱這么緊，是舍不得我嗎？”

陸靳南一怔，緊緊盯著她。

這一刻的葉凝汐，極為陌生。

她在笑，可是卻沒有一絲溫度。

那感覺，像是在，極力壓抑什么。

不僅僅是疼。

那是一種，情緒。

一觸即破的，危險。

腦子里一瞬間清明起來，她的不辭而別，她急于離婚，她千方百計與他劃清界限，都是因為……環(huán)著她的手臂，不覺緊了緊，陸靳南盯住她，“有人盯上你了。”

葉凝汐垂眸，對他的敏銳有點無可奈何。

“是墨洛溫？”陸靳南語氣低冷。

她抬眸，唇角勾著妖嬈懶散的笑，“想知道嗎？”

陸靳南一怔，微微擰眉。為她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

可下一瞬，她卻乖巧的伏在他身上，慢悠悠的開口，“可是，現(xiàn)在，我很疼。”

明明知道，她這疼，是三分真七分假，多半是不想回答他而已。

可陸靳南卻有些無奈。

現(xiàn)在，對她，他越來越束手無策了。

門外，聽到聲響的人，已經(jīng)破門而入。

“怎么回事？”陳斯寒神色緊張，帶著國際刑警沖進(jìn)來。

葉凝汐慢慢轉(zhuǎn)頭，抬了抬眉梢，看著他，語氣淡淡，卻諷刺十足，“國際刑警先生，你和你的人這是去野地里采靈芝了嗎？”

其他刑警俱是一怔，這女人就這么囂張的當(dāng)著他們的面，說隊長？

陳斯寒抿緊嘴唇，沒有答話。

房間里冷風(fēng)嗖嗖，一顆子彈嵌進(jìn)墻壁里，她身上掛了彩，這一刻，他終于明白這個女人之前那句“拭目以待”是什么意思，難怪，她會主動聯(lián)系自己。

她在利用自己！

這壓根不是什么自首，而是尋求保護(hù)。

有人，要殺她。

“之前，葉小姐不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嗎？”陳斯寒冷嗤一聲，“怎么，現(xiàn)在，知道怕了？”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為了生命安全，我勸葉小姐，最好還是乖乖跟我們走。”

這話，無異于一種威脅。

隨后跟進(jìn)來的林川一聽就火了，翻著白眼掃過一眾人，語氣高挑，“我不簽字，她哪都別想去。”

尾音一抹，他蹙眉看向陸靳南，眼神里都是埋怨，“早干什么去了，這會兒抱那么緊，是能止血，還是能止疼？”

陸靳南臉色一沉，可礙著她的傷勢，還是松開手。

“你以為你不簽字就能保她一輩子？”陳斯寒眉目生冷，“錄影里，她涉嫌故意殺人，有人暗殺，又有國際刑警盯著，內(nèi)外交困，葉小姐恐怕今后都不會好過。”

“你……”

葉凝汐微一抬手。

林川立刻閉上嘴，退到一邊。

從他進(jìn)屋起，她雖然一句話沒說，可渾身上下的冷戾，卻顯而易見。有多少年，沒有看到這樣的她了。

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人，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雖然手段雷利但總算還是溫和隱忍好脾氣的葉凝汐了。

這一刻，她是，大小姐。

那個性格乖僻，冷戾，喜怒無常的大小姐。

林川眸底閃過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這下，無論是國際刑警，還是陸靳南，沒有人，可以再欺負(fù)她。

脫開陸靳南的懷抱，她走到陳斯寒身邊，湊近。壓低的薄涼聲音，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就算是你父親陳敬國，也沒資格這樣跟我說話。”

陳斯寒渾身一僵，猛地揪住她衣領(lǐng)，“你認(rèn)識我父親？他在哪！”

“他死了。”葉凝汐蹙眉，視線冷冷投向窗外。

“你，說什么？”陳斯寒的手，攥緊了幾分，一瞬不瞬緊緊盯住她，嘴唇幾乎顫抖。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尋找父親。這個國際經(jīng)濟(jì)犯罪，就是父親最后處理的一起。

半晌，陳斯寒才一字一頓干澀的說出口，“他，是怎么死的？”

“證人保護(hù)，他替我擋了一槍，”葉凝汐迎上他的眼神，聲音沉隧，“陳斯寒，動動腦子，為什么偏偏是你收到錄像？”

一瞬間，仿佛一切都串聯(lián)起來。

這個女人，是一開始就算計好的。

她比他想象中更主動，更強(qiáng)勢，也更聰明，這一刻，陳斯寒終于明白，葉凝汐真正的意思。

她不接受他的威脅。

即便，在這樣焦困的局面下，這個女人，也從來沒有失去過主動權(quán)。

她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里誰說了算。

而她要的，合作！

震驚，憤怒，卻無能為力。

毫無疑問，她掐住了他的七寸。

陳斯寒深吸口氣，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氣，轉(zhuǎn)眸冷冷看向林川，“給她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