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抗拒，他第一時間就已經感覺到了。卻又聽她問出這一句，微蹙的眉頭瞬即舒展開，“沒事。”

第一時間，她關心的還是他的安危。

“嗯。”葉凝汐點點頭，視線轉向明鏡透亮的落地窗，這里，不安全，“你去忙吧。”

陸靳南抿了抿唇，沒有動。

現在，他不想吵。

“不用因為我受傷有什么負擔，”葉凝汐又看了看空調口，她得盡快出院才行，“一切照舊就可以。離婚協議，你手里有一份，其他的我一早就簽好，交給林川。現在，他應該已經寄出去了。”

指尖驟然攥緊，陸靳南緊緊盯著她。

她的眼神，沒有一刻落在他身上。

說話的語氣，寡淡平靜，像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卻又一如既往的周到。

“離婚協議書里，我附了自愿放棄財產的說明，沒有財產分割問題，手續會很快。”她也在努力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讓說出來的話，不那么艱澀困難。

何止是周到，應該說是事無巨細。

那感覺是，她早已經在心底里盤算過千萬次，才有今天這樣的有條不紊。

火氣，終究還是被她輕易挑起來。

“就這么，迫不及待嫁給別人？”他冷冷開口。

嫁給別人？

她扯了扯干裂的唇角，首先，她要活著等到那一天才行，許是生了病，顯得有些倦怠和不耐，“不及你。”

她指的是葉柔。可陸靳南更在意的是她的態度，對于他來說，這是葉凝汐極少展現出來的一面。

鋒銳。

“你……”陸靳南剛要開口。

卻又被她淡淡打斷，“請你，耐心的，聽我把話說完。”

看著他站在那里僵直了半晌。

終于生氣了？

可以像以往每一次一樣，摔門走人了吧。

“好。”他突然開口，竟然還拉了椅子，款款坐下。

動作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葉凝汐呆了呆，眸光終于不自覺得落在陸靳南身上。

“說。”

他竟然還好心提醒了一下呆住的她。

說，說什么？

她竟然一時間全給忘了。

然后，兩個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半天。

他竟然還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

“吃，了嗎？”她有點啞口無言。

“沒。”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今天，天氣不錯。”他這樣認真的看著她，認真的回答，竟然讓她不知所措起來。

“嗯。”他回答。

還，還說點什么好？

肚子咕嚕一聲。

在沉默的兩個人之間，倒是格外響亮。

葉凝汐耳朵一熱。

“餓了？”他問。

這關心，真是有點突出其來。

葉凝汐怔了怔，就這么呆呆的點點頭。

“我去買。”他這才起身。

“好。”她回答的十分迅速，真的不知道再說什么了。

直到他出門，她才終于緩緩舒出口氣。

陸靳南，今天，有點怪。

是誰跟他說了什么？

還是她自己說了什么？

等等！

吃過藥之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有關陸靳笙的……使勁想了想，卻直接跳到了車禍。

中間那段記憶呢？

葉凝汐捏捏眉心，想不起來。

估計，她也沒說出什么重點，不然，他也不會這樣淡定的坐在這里了。

出了病房。

陸靳南拿起電話，“昨晚的車禍，查的怎么樣？”

那邊吳明顯然是一夜沒睡，聲音里略微帶著幾分疲憊的沙啞，“白露露找人做的。您昨晚開的是葉總，哦，葉管家，不對，葉小姐的車。對方應該是壓根沒想到您在車上……您打算怎么處理？”

握著電話的手指緊了緊，陸靳南眉宇沉冷，“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是。”吳明楞了一下，陸靳南手段一向果決狠戾。但為了葉小姐，倒是頭一回。

“另外，”陸靳南頓了頓，“攔下遞到法院的離婚協議。”

“什么？”這下，吳明真有點驚訝了，離婚，是總陸總與葉小姐結婚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在籌劃的。現在終于……怎么又要攔下來？

“聽不懂我說話？”陸靳南聲音冷了冷，隱約帶了一絲別扭。

“聽懂了，聽懂了！”吳明趕緊接話，難道是為了PG項目？“那，攔多久？”

什么叫，攔多久？

陸靳南凝起眉頭。

電話那頭半天沒發話，吳明就有些蒙了，耿直的來了一句，“那是離，還是不離？”

“非洲的新公司正缺人手……”陸靳南淡淡開口。

“不缺我，不缺我！”吳明縮了縮，“我這就去辦，離不離，您一句話。”

“滾。”陸靳南吐出一個字。

掛斷了吳明的電話。

想了想，還是打給季峰，陸靳南開門見山，“挑幾個好手，保護她。”

那邊季峰也是一夜沒睡的樣子，哈欠連天，“一個美救英雄，讓你轉性了？”

“別廢話。”再次想起昨晚那一幕，悸動，仍舊在。

“別說哥們兒沒提醒你，”季峰嬉笑一聲，話卻一點都沒客氣，“那么多條子，她怎么就偏偏把錄像發給了我？把決定權丟回到你手里，這就有點高明了。如果，這一次，你壓下來了，你陸靳南的底線，也就被那丫頭摸清了。”

倒不是季峰這人多么有城府，實在是懷疑，就是他的職業病。更何況，涉及到他的兄弟。有些話，必須得說。

陸靳南眉眼沉了沉，季峰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半晌，他緩緩開口，“信她一次。”

季峰想到的，他怎么會沒想到。只是不想去深究，又或許，是連他自己都不愿去了解的。葉凝汐，你是這樣的人嗎？

“嘿！”季峰挑了挑聲音，帶著幾分揶揄，“你這次，真是栽了！”

頓了頓，他又開口，“成，既然你決定了，哥們兒挺你，保就保！”

“掛了。”陸靳南沉沉回應。

“等等！”季峰突然打斷他，電話里傳來噠噠的鼠標聲，“這下，大事不妙了。”

陸靳南一凜。

“我收回剛才的話。”季峰聲音沉下去，“你那小管家，這次，壓根沒給自己留后路。我剛收到通知，國際刑警接手這個案子了。也就是說，她不僅把錄像發給了我，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