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西的視線緊緊定在葉凝汐的手腕上。
鐲子，是大小姐的身份。
那代表著一個古老貴族至高無上的榮耀和權威。宮家每一個繼承人，經歷嚴苛殘酷的訓練，最終被選拔出來，才有資格帶上，奉上一生忠誠。
可眼前的這個女人手上，什么都沒有！
她……
“您的鐲子……”赫西一顆心噙著七上八下的忐忑，才艱難問出這句話。
鐲子？陸靳南眉峰微凝，眸光略過葉凝汐的手腕，當初進陸家的時候，她似乎還真的帶了一枚。很特別，黑金做底，鐫刻了極為精致的盾徽王冠金獅……什么時候開始沒有了？
從陸靳笙身死，她一個人從歐洲回來的那時候！
林川心里一凜，唇角卻挑起冷諷，“赫西，你，不想活了吧？”
赫西渾身一震，大小姐的手段，她比誰都清楚。
這世上，只有一個大小姐，從來沒有什么雙胞胎姐妹。宮家歷代只有一個主人。更何況，還有威廉家族作陪。
可恰恰這就是問題。
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大小姐。
已經死了的威廉家獨子。
不翼而飛的鐲子。
“怎么，規矩都沒了？”林川一挑眉頭，笑得像個狐貍。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巧引來周圍人的視線。
赫西擰眉，看了葉凝汐片刻，終于還是退后一步，慢慢彎下腰，“大小姐，好。”
周圍人紛紛側目今天酒會里，這位地位最高的墨洛溫家族千金。
她在做什么？
給一個女人鞠躬問好！
在場眾人，個個都是政商翹楚，可照這位貴族千金的背景比起來，多少矮了幾分。
大家看葉凝汐的眼神帶著幾分異樣。
他們不知道墨洛溫·赫西面前的那個女人是什么身份，可她挽住的男人，卻是整個云城只手遮天的人物，陸靳南。
照理，以墨洛溫的實力，該是與陸靳南不相上下。
可眼下這種情況……各人在心底里腓腹兩邊，看向陸靳南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敬畏。
“既然，陸先生已經有女伴，那我就不打擾了。”赫西有些不甘心的垂眸，她還有更要緊的事！
“嗯。”陸靳南淡淡應聲，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葉凝汐身上，對于這位什么貴族小姐，一點提不起興趣。
赫西卻還是一動不動。
很顯然，她走不走，能不能走，不是陸靳南說了算，而是他身邊的葉凝汐應允才行。
葉凝汐居高臨下看著她，聲音寡淡，“你走吧。”
“是。”
瞧著赫西的背影，林川笑得花枝亂顫，一手搭上葉凝汐的肩膀，“嘖嘖，干的不錯！”
卻沒聽到回復。
林川一怔，堪堪看過去。
正見兩道冰涼涼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
葉凝汐眸底透著警告。
陸靳南則是臉色不善。
林川干笑兩聲，訕訕收回手，“你們聊，我，我去找個朋友。”話音沒落，人已經扭搭著小花步，款擺著腰條跑遠了。
人都走了。
兩個人之間立刻陷入沉默。
葉凝汐慢慢撤開挽著他的手。
卻被陸靳南一把按住。
側眸落在她身上，聲音低沉，慢慢悠悠的開口，“我是你的人？”
葉凝汐一怔，憑著他的敏銳，應該有很多刁鉆的問題要問。可偏偏，他選了最無關緊要的一個。
耳朵因著他的靠近，泛起微熱。
葉凝汐抿抿唇，抬眸迎上他，“沒離婚之前，你是。”
眸底閃過一絲意外，為她毫無避諱的回答。陸靳南忽的輕笑一聲。盡管，有很多問題，但莫名的，他并不想破壞這一刻的氣氛。有些事，即便她不說，他也會去查。現在不僅是陸靳笙的死，還有，她的身份。
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我也是你的，沒離婚之前”
這話的意思是，離婚之后她就是別人的了？
這個認知，讓陸靳南眉頭一緊。
又莫名的，晴轉多云。
“離婚之后，你就是別人的了？”陸靳南聲音微冷。
葉凝汐擰眉，不由得想到一個月之后。
她要嫁給別人，他會在意嗎？
沉默片刻，她抬眸直視著他，“那，可不可以，不離婚？”從她出現在墨洛溫·赫西面前開始，就意味著，一場戰爭。沒有硝煙，卻殺人見血。
比預想來的更快，但一切都在計劃之內。
她需要庇護，需要幫助。
她希望，那個人是他。
他一怔，想到她之前那樣絕然的告訴他，現在就離婚。
那一刻，他心里，有種莫名的慌。
沒錯。
又是沉默。
和上次在車里一樣。
她扯了扯唇角，剛想說什么，卻聽到他淡淡的聲音傳來，“看你表現。”
表現？
怎么表現？
葉凝汐愣了愣。
想要問，面前的男人已經轉身走了。
呆了半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心底里忽然涌出難以言喻的悸動和驚喜。
他的意思，是不是說……她不敢往下想。
小心翼翼的揣好這份突如其來的希冀。
“去啊！”林川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她身后，古怪的語氣里帶著別扭的酸，“沒看見你那個悶騷老公，滿臉寫著‘快來哄我’嗎？”
哄？
葉凝汐頓了頓，“怎么哄？”
一聽這句，林川頓時怒了，梗著脖子插著腰，“我的大小姐，你瘋了吧！你還真打算去討好別人？”
“他不是別人。”葉凝汐淡淡開口，語氣卻很堅定，“我會，學的。”
林川定了定，驀然冷笑一聲，“你知道你是誰嗎？”
眸底閃過一絲冷睿，葉凝汐看著他，“至少現在，我是他的妻子。”
轉身，她跟上陸靳南的腳步。
怔了半晌，林川低嘆一聲。如果有一天，陸靳南知道了陸靳笙的死與宮家有關……宮家和他，你該怎么選？宮淺，你是真的一點都沒想到，還是從始至終，都不愿去想。
不遠處，與人談笑風生的赫西淡淡瞥過這邊。
捏緊手里的酒杯。
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
但可以肯定一點，在大小姐臉上，永遠不會出現剛才那樣的表情。
迷茫，驚喜，渴望，小心翼翼？
不，這種表情，只適合出現在螻蟻的臉上。
“失陪。”赫西拜托面前來套近乎的男人，撥通英國宮家莊園的固定電話，“大小姐。”
電話那邊的聲音透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冷漠，“事情辦妥了？”
通了？
也就是說，大小姐人在英國。
那，剛才見到的，又是誰？
赫西猶豫一下，“大小姐，我見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