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上次就看出皇后同這親妹妹的關系算不上好，蘇梓寧卻也沒想到要到姐妹相殘、互相算計的地步。
“本宮若是咽不下這口氣，娘娘便能幫著本宮讓皇上改變主意，讓劉家人替王爺去云嶺之地跑這一趟？”
不管是不是皇后在背后說了什么做了什么，眼下白千燁帶兵前往云嶺之事是板上釘釘，她來糾結這些也無用。
穎嬪愣了愣，知道蘇梓寧這是沒打算給她面子。
她也出身劉家，自然不愿劉家人以身犯險去那云嶺之地，不然若是全都交代在那地方，誰來扶持她登上后位？端王妃問這話，便是駁她面子的。
只是眼下她身份低微，還有求于眼前之人，心中有氣也只能壓下去。
蘇梓寧便看著萬千情緒在這穎嬪臉上僅存片刻，之后又是微風細雨般的輕柔笑意。
“王妃娘娘說笑了，嬪妾人微言輕，劉氏又沒有什么驍勇善戰之人，尋思由誰帶兵出征云嶺這等大事兒，實在不是嬪妾能多想的。”
說罷也不再言其他，直接同蘇梓寧直言。
“嬪妾同皇后雖一府所出，可上次王妃娘娘也看見了，皇后娘娘待嬪妾可是十分的防備，這姐妹關系也算不得如何好。”
“嬪妾既然入了皇宮內院，便沒打算在這小小嬪位上荒廢后生，皇后攀附上燕王，妄圖借燕王之勢穩固后位，嬪妾想著，若是王妃娘娘能同嬪妾站在一條船上，這宮里宮外有個人相互照應，于娘娘同嬪妾來說都是件好事，娘娘覺得呢？”
皇后什么時候同白燕衡扯到一起去了？這么說來，上次琬嬪被害之事，同白燕衡也有些關系？
穎嬪這話倒是有幾分真心，只是蘇梓寧實在想不明白，如今滿朝的人都說端王失勢，要被發配到云嶺那地方去戰場上討功名，這穎嬪不避著端王府，怎么還找上門來了？
“穎嬪娘娘心有抱負，只是找錯了人，王爺臨危受命即將前往云嶺平亂，本宮是要同去的，娘娘所言的宮內宮外相互照應......娘娘母族便在京城里，自有家人照應，倒是不必本宮做什么的。”
她對穎嬪了解不多，相交也不深，眼下白千燁身邊多少雙眼睛盯著，一步踏錯，便是要引天子猜疑、群臣鄙棄，在平定戰亂回京之前，她不敢任性行事。
穎嬪見她這般再三拒絕，多少也猜出些她的心意來。
“都說端王同王妃鶼鰈情深，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戰場刀劍無眼之地，娘娘竟也舍命相陪王爺同去，嬪妾敬佩。”
“嬪妾知道王妃娘娘不信任嬪妾，也是情理之中，縱使娘娘去了邊境亦無妨，來日方長，嬪妾會讓娘娘看清嬪妾誠心的。”
......
蘇梓寧將一切安排妥當回府之后，管家說白千燁早就在書房中等候，似是有什么要事同她商議，一路過去，還未踏進房門便聞到一股子清新花香。
“王爺。”
蘇梓寧喚了一聲背對她正在擺弄身前事物之人，那人聞聲轉過身來，身邊放著一盆小小綠植，未開花卻已是滿室芳馨。
“阿寧，看看這個！這是綠蕪樹，傳聞山巔才能長出來的花木，性子嬌貴又堅韌，年前我差人尋了些種子來種下，如今只剩這一株長的還算好些，如今就交給你了，好好將養，待它開花我便回來。”
蘇梓寧看著那花木，管家說白千燁有要事同她相商，便是要同她告別的？他果然沒有帶她一起去云嶺的意思。
“若是開了花，你也還沒回來呢？”
這樹苗還這般小，想要等到開花，想必是需要很久。
白千燁低了低眼眸，繼而便是釋懷一笑。
“若是開了花我還未歸，你便離開此處，天下之大，想去何處都由你，不必再在這四方高墻之中等我回來。”
突厥善戰，云嶺難守，若是一年之內還未能平定戰亂，他只怕也是兇多吉少難回來了。
蘇梓寧聽著他這話，心中生出一股子無名的氣來。
當初她要走，是他想方設法又用了各種理由將她留下的，如今大事當頭，她做好同他一起面對的準備，他卻又將她摒棄一旁，是嫌她會成為他的累贅不成？
“王爺說的是，天下之大，何處無我安生之所，我看倒是不必等這綠蕪開花了，待王爺大軍離京，我便尋個夜黑風高之夜離開，隱姓埋名尋個嬌俏郎君嫁了，相夫教子安樂一世那才好。”
蘇梓寧說的是氣話，白千燁臉色頓時便有些蒼白，卻也只一瞬，下一刻他將她攬進懷中緊緊抱著。
“一世安穩自然是好的，但若能平定叛亂好好回來，這安穩我也能給你，就等我一年，可好？”
蘇梓寧眼眶突然有些酸澀。
白千燁難不成是個傻子？她是他的王妃，便是他的結發妻子，哪里是說走就能走的？她的氣話他竟也當了真。
且不管這叛亂能不能平定下來，她都沒有打算過離開他身邊。
“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年？你要我等你我便要等你不成？”
她仰頭看著他，那微微泛紅的眼睛，到底是叫他的心立刻軟了下來。
“我會常常給你寫信，一月兩封？會將邊境一切告知于你，你放心，有你在京城等我，我必然會回來的！”
她要的才不是那一封一封相隔好些時日才能送到手上的家書。
蘇梓寧隱下心底情緒。
“離京之日定下了？”
若是沒定下，他也不必這般急著同她告別。
白千燁點頭：“突厥有攻城的心思，早去為好，便定在后日。”
“皇上給了你多少兵馬？”
既是要打仗，這兵馬糧草自然是不能少。
見她問起這些，沒有再繼續難過，白千燁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八萬，都是先前跟隨我慣了的人，足以信任。”
他說得輕描淡寫，蘇梓寧卻是心里暗罵天子。
皇朝兵馬，單她知道的都二十萬有余，白千燁如今是帶兵出境去保家衛國，圣上不全力支持也罷了，眼下竟連一半的兵力都不拿出來，這不是明擺著為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