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那雙算計的眼眸咕嚕咕嚕的轉著。
“咱們雪兒心思單純、性子活潑,最是叫人喜歡,或許蕭世子遲遲未能定下世子妃人選,不過是因為還沒見到咱們的女兒呢?”
蘇浩被她這般游說半響,心里多少也有了些動搖,只是這想法才冒出來一瞬間便被他壓了回去。
“不妥不妥,到底是門不當戶不對,莫要去招惹麻煩!”
他這話才說出口,那邊方才還對他溫柔相待的陳氏頓時露出不喜來,手帕一揮便也不給他按肩了,坐到一旁冷著臉色。
“嫁給你這樣一個前怕狼后怕虎的膽小之人,當真是我倒了八輩子的霉了!從前讓你去白家跑一趟,讓雪兒嫁給端王,你害怕白家人說難聽話戳你脊梁骨,如何都不愿去,最后任由一個庶女一躍成了端王妃,眼下這庶女成了京都權貴之中的紅人,卻沒想著幫一幫她這個年老的父親,還事事同家里作對!”
陳氏邊說還邊給蘇浩丟白眼,蘇浩看著聽著是滿心火氣,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反駁。
“眼下一樁天大的喜事兒便放在面前,你卻不愿為雪兒和蘇家日后的前程搏一搏!但凡我能同那蕭世子見上一面,便是如何都要為自家女兒打算的,卻有你這樣的父親,絲毫不顧兒女前程的!”
陳氏的話越說越難聽,蘇浩氣急,抬手便想要打陳氏一巴掌,只是這巴掌才抬起來,門外便匆匆跑進一人來擋在陳氏面前,是蘇闌珊,這府中的三姑娘。
“父親手下留情!”
她那張嫩如脂玉的臉頰便在蘇浩面前,可蘇浩如何能當著打下去?將手邊的杯盞狠狠擲落在地,氣得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闌珊松了口氣,方才若是蘇浩那一巴掌下來,她這臉就算不毀了,也要見不得人好幾日了!
“母親所言雖有不妥,可也并非全無道理,眼下二姐貴為端王妃,卻絲毫不提拔父親、攜助兄弟姊妹,可見這個家若是想要靠二姐再過得更好些,那是如何都靠不上了!”
“父親不如扶持大姐姐,大姐姐性子單純,日后出頭了,必然會記得回頭拉一把父親!且就算大姐姐什么都不做,身為端王同蕭世子的岳丈,皇上必然會重用父親,朝臣也會拉攏討好父親,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父親和蘇家闔族好罷了!”
且若是蘇雪當真能嫁給蕭世子,那蘇府的榮耀便不是一般門楣可相比的,到時候她嫁給公子,便也是名正言順、門當戶對的了。
蘇浩皺著眉,半響之后到底是將手放下,坐到一旁沉思起來。
不管是陳氏還是蘇闌珊,雖是癡心妄想了些,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沒錯。
蘇闌珊一看蘇浩心思動搖,帶著小心將陳氏攙扶到一旁坐下,自己才同蘇浩又開口。
“若是大姐姐得嫁蕭皇子、哥哥能取得蘇葉郡主,于皇朝是兩國聯姻的大好事,于蘇家也是百利而無一害。或父親在外聽了些什么而有所顧慮,那父親又如何知道,別人在背后就沒有謀算過些什么?”
陳氏一聽又來了勇氣,急忙上前攛掇。
“對對對,日后這天大的好處若是落到別家去,可有咱們要后悔的地方!”
蘇闌珊扯了扯自家母親的衣袖,只盼她少說兩句,如今父親心中自有想法,她說的不過是給些參考罷了,母親若是說得多了,最后適得其反也不一定。
陳氏雖心里還有多少話,可自家女兒這般擋著,她便也只能閉了嘴,半響蘇浩這眉頭一皺的抬眸看向身前的發妻和女兒。
“若最后這事情不成,還叫人定下個串通異國世子的罪名,那又該如何?”
陳氏因他這一句話愣住,倒是沒有想過這些,若到時候當真如此,那可是舉家滅門的大罪......
陳氏這般想著便心生退縮之意,一旁的蘇闌珊卻是淡笑,半點不驚慌的。
“父親不必為此事著急,二姐姐雖同咱們素來有些誤會,可到底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此事最后若當真不能成,那也有二姐姐同端王在,朝中官員難不成還敢參端王的岳丈一本不成?”
蘇闌珊這一席話,說得蘇浩將心中最后一絲顧慮也消了去,是啊,坐擁皇朝半壁江山的端王,不就是他們蘇家最大的后盾么!
......
門外有人端著花木走過,隱隱約約聽了室內三人的談話,聽到最后也只冷笑一聲。
二小姐在府上的時候你們這般欺辱于她,如今謀算這些的時候,倒是不忘記要去沾一沾二小姐的光,當真是沒心沒肺的一家子人!
“你在這干嘛呢!”
陳氏身邊那嬤嬤扯著嗓子在院中叫了一聲,那端著花盆之人冷言瞧過去,十分不屑的瞪了那嬤嬤一眼,坡著腳慢悠悠的走下臺階。
“屋前這花都落了滿地,有這時間在此處叫喚,倒是眼瞎一般不知道拾掇拾掇。”
看著她坡著的腳,這嬤嬤才想起來這人是誰,是二小姐的奶母子。
那地上的落花分明是她手中那花盆里掉出來的,她竟還這般倒打一耙!
只是嬤嬤心里有氣卻不開口,這奶母子從前便是個性子囂張的,同這府里的誰都能吵鬧打起來,被人打斷了腿腳也不知收斂!
如今二小姐得嫁端王府,府中便更沒有誰敢招惹這人,平日里吩咐她些簡單隨意的活計,看見她了便繞著路走。
這嬤嬤心里也是后悔,怎么就出了聲招惹了這人,眼下若是吵起來,必然是要驚擾了屋內的幾位主子,到時候又要挨一頓藤條打!罷了罷了!不同這人一般見識!
那奶母子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冷笑一聲便端著花盆走了,倒是叫那嬤嬤松了口氣。
那邊屋門被人打開,屋內之人走出來,看見滿地的殘花便皺了皺眉。
“嬤嬤,方才屋外是什么聲音?”
嬤嬤急忙上前俯首,知道三小姐同夫人都不喜歡二小姐,連帶著那奶母子也是向來看不上,便不敢在眼前之人提及此人,只看著那地上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