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曲煙回到府里的時候,還未回自己院子,便被管家叫到書房去,說是吳應喚她。
一路過去,站在院子外聽到那余氏和吳曲然一個哭得比一個傷心的樣子,吳曲煙便知道今日父親喚自己過來是為何。
“大人今日心情不佳,回府又聽到夫人和四小姐哭訴,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管家在吳曲煙身邊跟著,他是府里老人了,看著大小姐大少爺長大的,遇事自然站在正經主子這般多些。
吳曲煙點點頭,抬步走進院子,果真見自家父親一臉的沉色。
見她進來,吳應倒是沒有立刻同她發火,只看著她問起事來。
“今日你們姐妹出門,在酒樓之中見到端王妃了?”
一旁的吳曲然和站在余氏身邊,哭得一張臉通紅,那上好的妝花也糊成一片,若不是穿戴的都是上品的衣衫料子,當真是同側門外候著求一口飯吃的乞丐沒什么區別了。
吳曲煙白了她一眼,屈膝俯首:“回父親,是見到端王妃了。”
她這話一出口,那邊得了理,頓時撒著聲音叫喊了起來。
“母親你看!我就說大姐姐是故意讓我在王妃娘娘面前丟臉的!她明知道那是王妃娘娘,卻不開口提醒我,若是娘娘怪罪下來,女兒當真是比誰都要冤枉的!”
余氏生得柔美,眼下聞言雙眼一紅抬手將自家女兒的手拉緊:“然兒不怕,你爹爹疼你,萬不會讓你平白無故受委屈!”
這言下之意,便是要吳應將這罪責全都怪在旁人身上、同她女兒是沒有半點相關了唄。
吳曲煙看慣了這母女兩個的裝可憐裝柔弱之態,冷哼一聲:“故意?吳曲然,你腦子被門夾了?還是早上沒睡醒,到現在還以為是做夢呢?”
“我一個臣女,有何德何能請得來王妃娘娘讓你在王妃面前丟臉?況且當時王妃娘娘才出來,你便不管不顧罵了娘娘一通,我同大哥就算有心提醒,你也沒給我們機會不是?”
若今日被余氏母女誣陷的是吳曲念,那性子懦弱之人或許就忍下來了,可她們偏偏來招惹吳曲煙。
雖說沒了母親,這吳府里的日子不如從前那般好過,且還時時被余氏母女找麻煩,但吳曲煙可從來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不是她做的事,她絕對不會承認。
況且這吳曲然自小養在一個妾室身邊,沒資格去過宮宴、沒體面出門見人,見識淺薄眼界狹隘,覺得成了吳府的嫡小姐,這世上所有人便都要矮她三分了,不想今日一出門便踢了硬石頭,自己闖下的禍端竟妄圖甩在她吳曲煙身上,當真是異想天開!
吳應一看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內情,又聽吳曲然咒罵了王妃娘娘,一口氣差點沒上得來。
“逆子!誰給你的膽子在王妃娘娘面前造次的!”
眼下顧不得管別的,單單吳曲然咒罵王妃這一條罪責,都能讓他烏紗帽不保!
別說他小小一個二品府中的家眷,就算是宮里的皇妃娘娘們,見到端王妃也是留三分面子的,如今吳曲然膽敢公然冒犯端王妃,吳應只覺得吳家闔府都要毀在這吳曲然身上!
見吳應突然這般大火氣,余氏也是嚇了一跳,身子一縮便立刻跪了下去,她身邊的吳曲然也是急忙跪下地。
吳應一生氣,二人都忘了什么主母、嫡女的身份,仰仗著吳應的偏寵生活慣了的人,從來都是這般的卑微。
“老爺恕罪!然兒向來膽小,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必然是有人在旁挑唆!”
吳曲念很是厭惡的看了二人一眼,毫無所謂的站在那處,吳應左右看看,最后手邊的茶盞摔到吳曲然面前。
“滾回去面壁思過!自即日起若無緊要之事,不可擅自出府!”
他是無心管后院之事的,但近來吳府大半個宅院尚在修繕,一大家子人擠在相鄰的幾個院子里住著,吳曲然的得意他是知道的,好歹也是朝中重臣,今日之事他稍一思索便能明白過來,如何會聽余氏再冤枉旁人?
“老爺息怒,然兒不是故意的啊老爺!”
膝下女兒就這么一個,余氏還指望這女兒日后上皇宮貴族能給她長臉,若是同從前一般日日關在府里,那便是什么事兒都成不了了!
吳應冷眼看向她,亦是狠狠咒罵了一頓,從前他從未對余氏這般冷眼過,余氏驚訝的同時,也開始有些害怕、也滿心的委屈,只覺老爺是變了。
最后母女二人哭著離了這院子,房中只剩下吳曲煙同吳應二人。
“說說吧,今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若你四妹當真冒犯了端王妃,端王府還是少不得要去一趟。”
吳應嘆息。
這件事情上他倒是還算清明,知道吳曲煙比吳曲然說的話更可信些。
待吳曲煙將整件事說清楚,吳應胸膛之中悶著的一口血差點吐出來,當真是家門不幸,竟出了個這么不知高低的東西!
“端王妃既當時未說責罰的話,便也未將此事太放在心上,只是咱們卻不能當做無事發生。你晚些去庫房取些像樣的東西帶上,去端王府給王妃賠個罪!”
聞言,吳曲煙頓時皺眉。
“父親還是覺得今日之事錯在煙兒?”
別說吳曲然不敬長兄便是大大的過錯,冒犯王妃的也是吳曲然,憑什么去王府賠禮道歉的是她?
吳應擺了擺手,腦袋嗡嗡的疼:“今日之事誰是誰非,為父心中自有決斷,不會隨意將罪責怪在你頭上。”
“若是得罪了王爺,為父腆著老臉上門拜訪也無妨,可王妃娘娘,若是為父去,只怕也是見不到的,倒是你們女眷去還合適些。”
從前只覺韓氏枯燥無趣,整日只知道燒香拜佛,余氏溫柔賢淑,才是他身邊良配。
可如今沒了韓氏,府中內務開始雜亂,外間那些個官眷之間也憑白少了許多聯系,余氏是個會體諒人的,但若要說出去應酬交際,余氏還是做不到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