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三小姐是不是變了？方才她那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人一樣�！�
方才還鼓著勇氣替主子爭氣的燕兒，眼下坐在馬車中，心里倒是怵起來。
從前的三小姐從未露出過那樣的眼神，總覺得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蘇梓寧閉著眼睛歇息，聞言只笑了笑：“或許吧�！�
實則蘇闌珊從未變過，只是從前掩飾得太好，叫人輕易看不出來她心底的敵意罷了，今日是氣急故而才如此失態的吧。
不過來這一趟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至少往后很長一段時日里，不必再被那陳氏煩擾了。
靠近年末，街道上更是熱鬧，官道兩邊都是叫賣的商販，掀開車簾還能看到不少關外人或挑或背著許多京都城里少見的新鮮玩意兒。
燕兒喜歡熱鬧，但自上次花燈節險些同蘇梓寧走散之后，她便再沒想過要去集市這般熱鬧的地方，倒是蘇梓寧掀著那車簾舍不得放下來。
算算時日，她來此也快要有小半年的光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古色古香的年末集市，清明上河圖的繁茂景象變成現實，她也成了這畫中一小小人物。
“清絕如玉，顧盼嫣然。本以為你向來是個不解風情的書呆子，今日看你作畫，這雙眼睛倒是雪亮，一眼便能在人群中尋出這般好看的女子。只是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姐，那馬車走得也忒快了些！”
望江樓上，一男子帶著些異域口音同身邊之人說笑，那同他一樣穿著長衫皮褂之人沒回應他，只看著手中畫作上唯一鮮亮的一個點移不開眼睛，半響抬眸，那坐著美人的車架已然遠去不見蹤影，只剩方才的驚鴻一睹深深印刻在他腦海里。
“我去幫你查一查這是何人。”
看著他的眼神深邃，身邊之人便只當他對這女子感興趣，當即便想要查出對方身份來，卻被他抬手制止。
“也不知道祖母為何要安排你同本王一起來皇朝，你安安靜靜待著便是算幫我了�！�
這語氣里難掩的嫌棄，不過被他嫌棄之人卻半點不在意，笑嘻嘻的打趣：“老太妃要我跟來是給你物色王妃的，依我看著，方才那姑娘便很是不錯！”
“靖炎！”
“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來來來繼續喝茶、喝茶！”
……
見時日還早，蘇梓寧便差車夫轉了個方向，好幾日未去千禧樓，今日路過當要去看看。
一進樓高敏便迎過來，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蘇梓寧會這個時辰過來。
“夫人可用過膳食了？奴去后廚備一些，夫人先上樓坐著喝杯茶�！�
已過了用膳的時辰，這天又寒冷，想來主子也是有事路過此處才會進來看看。
蘇梓寧點點頭，多看了高敏兩眼，高敏面上帶著事兒她能看出來，只是高敏沒說她便也不多問，只上樓去了。
只是還沒坐一盞茶的時間，她便知道高敏方才在煩惱何事。
有嬌俏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依稀能聽出像是兩個姑娘在爭執，只是隔得遠又下著小雨，叫人聽不清楚二人在吵什么。
盛著飯前點心上樓來的高敏一進屋子自然便也聽到了那爭執聲，眉頭頓時皺的更深。
“發生了什么事？怎么還有人在樓里吵架的？”
后院是個小院子，一般都只是樓里人上菜的時候會路過，客人都在前廳，該是不會去后院才對。
可樓中這些丫頭都是乖巧本分的，高敏管理得很好，要說是樓里的丫頭不顧還有客人吃飯便在后院爭執吵鬧，蘇梓寧是不相信的。
見她問了，高敏便也不隱瞞。
“樓下爭執的是吳家的兩位小姐，朝中重臣之女，奴也不敢隨意驅逐，宋先生同菜商去莊子看這幾日的菜去了，也無人能處理這事兒。眼下鈴兒正在旁勸解，只是二人越吵聲音越大，還是驚擾了夫人�！�
聞言，蘇梓寧也皺起眉頭來。
“吳家？觀天閣閣老那個吳家？”
蘇梓寧雖不關心朝中大事兒，但也知道，皇上為了慰藉吳應府宅被毀，除了撥款給他重建府第之外，還升了他的官職，如今這吳應已經是觀天閣的一把手、觀天閣閣老了。
腦海中浮現蘇奕坐在案前乖巧背書的畫面，又想起那日初見時少年僅剩一息的模樣，蘇梓寧心里對這吳家便是十分的討厭。
兇手顯耀人前，無辜之人卻家破人亡，當真是不公！
“她們在鬧什么？”
見蘇梓寧面露不耐之色，高敏以為是自己辦事不利惹了主子生氣，急忙俯首。
“吳家四小姐說樓里的菜不合她胃口，非要吳大公子親自下廚給她做，吳家三小姐不樂意，二人便這般在后院吵了起來。是奴無能，不能處理好此事，叫她們吵了夫人，還請夫人責罰！”
雖說眼下她們都是樓里的侍從管事，但從前在將軍府里學過規矩、侍候過，心底又都念著自己主子乃王妃、大家庭院里的主母，同蘇梓寧相處起來，自然也還是帶著從前那些動不動就跪地請罪的習慣。
蘇梓寧都習慣了，揮揮手示意同她無干，起身向著樓下走去。
“若是口角之爭，當著這滿樓賓客的面，她們也該知道要些面子、天大的事兒回府再爭執不遲。可若是有意找事兒，那便是你說出朵花兒來，也能有讓她們挑刺兒的地方，這事怪不到你身上，你不必請罪。”
說著腳步不停的向著后院而去，她倒是要看看這兩人在千禧樓鬧事到底是為了什么。
“一個沒臉出門見人的卑賤之人，如今竟也敢在我面前叫囂了！別以為余氏成了主母你們院兒里的人便可這般囂張，我哥乃吳府長子，他做出來的飯菜只怕你沒那個福氣吃！”
這般不留情面的貶低咒罵，若不是提前知道二人身份，蘇梓寧都難想到這是一家姐妹說出來的話。
不過自來此處以后這些事情她也看得多了，高門大戶里，除了嫡親的兄弟姐妹，旁的有幾個能和睦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