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寧不愿去永業寺上香這件事，蘇雪倒是樂得看見，到時候能在眾人和先祖面前說蘇梓寧兩句不是，對她來說是件很開心的事兒。
不過這一次出乎所有人預料，蘇梓寧去了，且去的比她們還要早些。
蘇家太夫人祭辰這日，蘇府眾人皆是素衣打扮。
蘇秋白蘇闌珊在江州數年，太夫人走后，這還是二人頭一回去寺里上香。
多了兩個人，連馬車都多了兩輛，一大家子浩浩蕩蕩的往永業寺去，蘇姓嫡系族人里面，也僅是缺了蘇梓寧一人。
“可要差人去王府說一聲？到底是祖母祭日，祖母在世時，最喜歡的可就是二姐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向前行著，蘇闌珊抬眼看了看外間還早的天色。
去永業寺的路有些遠，此時出發，回來也是傍晚了。
一提起蘇梓寧，陳氏便有些不耐煩：“那個小沒良心的東西，從前在府里的時候便沒恭敬待過長輩，眼下嫁出去翅膀硬了，連回府看看都不知道了，你還指望她能同我們一起去看老太太？”
說起這個陳氏越發火大，若不是老太太偏心將那酒樓給蘇梓寧母女，如今那酒樓便該是她的！
先前出門經過那處一次，看見那座無虛席的熱鬧，她是恨得牙癢癢，多少銀錢便這樣白白入了蘇梓寧的手里，她如何甘心？
知道母親同大姐是一個性子，蘇闌珊便也不再多說，將那窗欞簾子放下來，安安靜靜不再說話了。
倒是一旁的陳氏氣過了，眉目一轉看著她。
“珊珊長大了，又有咱們先祖庇佑，聰慧伶俐自不必說，這模樣生得也出色。老太太當年老了糊涂些，將疼愛都給了那三丫頭，也不看看，這幾個孫女里邊，你是同她長得最像的。”
蘇家太夫人年輕時，也是名盛滿京的美人兒，蘇闌珊得了她七分的容貌，站在京都城這些小姐里面，容貌那也是一等一的！
“祖母當年盛名女兒也聽過，女兒哪里記得上祖母萬分之一，母親疼愛女兒才這般說。”
蘇闌珊一笑，臉頰上的兩個梨渦更是漂亮。
“看看，你便是這么個喜歡謙虛的性子！眼下母親老了，你們也大了，你父親在朝中混跡半生，如今這位置，只怕也是到頭了。”
“雖說官職不大，但站出去好歹還有些臉面，趁這個時候，母親也得看看你同你大姐姐的親事了。前日里陳理事還同你父親打聽你的親事，可見是替陳家公子打聽的，那孩子一表人才母親也見過，是個不錯的。”
聞言，蘇闌珊微微低了眉眼。
陳家便是蘇浩的頂頭上司，若是能攀上這關系，蘇浩這副理事的位置便能一直坐穩當了。
陳氏只當她是女兒家的害羞，卻沒看見她微微暗沉一瞬的眸色。
“女兒只想一直侍候在父親和母親身邊。”
“你這是什么話，母親雖也舍不得你，但女子家，到底還是要嫁人的！”
陳氏將蘇闌珊攬在懷中，心下越發心疼這個小女兒，到底是多年待在江州那遙遠之地，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她自然也是舍不得將蘇闌珊立刻嫁出去的。
“女兒在府中，父親母親疼愛，哥哥姐姐相伴，最是開心不過，若是嫁出去了，難免在婆家受氣受委屈，女兒才不要嫁。”
蘇闌珊緊了緊環在陳氏腰間的手，更是惹陳氏心疼。
“咱們蘇家的女兒，不管嫁到誰家，誰敢給你委屈受？那母親必要親自上門給你討個說法的！只是你年紀確實也還小些，那陳家公子，也可看看雪兒喜不喜歡......”
蘇闌珊勾了勾唇角沒再說話，安安靜靜的聽著自家母親盤算著如何讓那陳公子同蘇雪見上一面相互看看。
單獨乘了一輛馬車的蘇雪打了個噴嚏，又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幾個沒用的，快些將窗戶擋嚴實些！想要凍死本小姐不成？”
罵了一句，蘇雪又合上眼眸繼續犯困。
若不是母親說了一定要來，她才不想在這寒冬臘月的早晨起床吹冷風，實在不能理解，一個死掉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
今日天色尤其好，一群人從蘇府趕到永業寺的時候，下馬車便有暖暖的日光撒在身上，說不出的暖和。
下了好幾日的雪，好不容易出了太陽，倒是叫他們趕上了。
“蘇施主、陳施主。”
早有提前得了信的小和尚候在山腳相迎，同眾人相互拜見之后，一群人緩緩向著山頂走去。
要說這永業寺也不知道誰建的，四下平地不建，偏偏建在那山頂之上，從山腳上去，馬車是行不通的，除了那一眼看不到頭的臺階之外沒有旁的任何法子能上去。
佛家說這是為表求佛之人的虔誠之心，可放在蘇家這些平日里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眷身上，那可當真是件折磨人的事兒。
蘇雪每走兩步便要停下歇一歇，蘇闌珊倒像是沒事兒人一般的，還順手攙扶著陳氏往上爬。
待一群人到了山頂，也趕不上去給先人上香了，先在寺內將那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填飽才是。
……
“這素肉是用面食做的，加上香料調料做出來，吃起來就像肉一般。”
有性子活潑的小僧人在一旁笑鬧，蘇梓寧依他所言吃了一塊那素肉，少了些京都城里的煙火味道，卻也自有一番清甜。
“當真是這樣，這些都是小師父做的？好厲害呀！”
燕兒吃了一塊便驚訝的睜大眼睛，她還頭一回吃面吃出肉的味道來。
那小師父被她一夸，臉紅的低頭笑了笑。
“女施主說笑了，這些菜是大師兄做的，小僧只是在一旁打下手的罷了。”
“那也已經很厲害了。”
蘇梓寧笑著又吃了一塊。
眼前的小僧人看起來不過九歲十歲的模樣，能如此懂事已是很不錯。
看著外間暖暖的陽光，蘇梓寧心情都舒暢不少。
前日燕兒提起今日是蘇家太夫人祭日的時候，她便打定主意要來這永業寺一趟，想要來看看這位她未見過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