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平寧被人尋到的時候已經沒了氣息，一身的傷痕、上下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那些污穢之物叫人看了都覺惡心。
安陽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當場便氣暈了過去，燕王大怒，差人前往那山匪窩子想要為自家表妹報仇。
只是大理寺的兵馬踏過那山頭，山上的匪賊盡數被就地正法。
燕王人馬去到的時候，大理寺的人整裝待發，已經收拾完畢準備回京了。
“端王不計那戴罪的平寧郡主從前傷過端王妃，為民除害端了那土匪窩子，當真是大義！”
每每聽到這等言論，燕王的臉色都算不上好看。
他還是小看了白千燁。
在平寧這件事上，白千燁看似盡了全力，其實不過是做給天子和朝臣看的罷了！
押送平寧的隊伍是他的人，所以平寧出了什么事，眾人怎么也懷疑不到端王身上去。
那些山匪就那么正巧的知道山下有押送郡主的車馬路過？
兩日的時間，大理寺的兵馬連去到那荒山的時辰都不一定夠，他燕王府的人趕到時剿匪就結束了，還沒留下一個活口？
白千燁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平寧的性命！
眼下還落了個賢德為民的名聲，倒是他小看了白千燁！
“王爺，安陽王那邊......”
是否要過去寬慰一下？好歹是一條船上的，安陽王痛失愛女，燕王府也不該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侍從才說完，便被白燕衡甩過來的茶盞硬生生的砸在身上。
“這一次本王為了這兩個蠢貨暴露了多少勢力！一個沒長腦子的蠢貨死了也不值得可惜，安陽王若就此便要臥床不起，那他也不配做本王身邊之人！”
雖說皇帝對他早有防范，但這一次過后，這種防范只怕會更加深。
反倒是白千燁，二人之戰中，白千燁似乎用盡全力，將所有的勢力都在眾人眼下曝光出來。
盡管如此，也不過是將平寧郡主貶為庶人發配西疆。
兩相比較之下，為君主更應該防備誰一眼便可看出來。
在皇帝面前，白千燁倒是更是比誰都純良無害。
這一次，是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這個白千燁......”
從平寧傷了端王妃那一刻開始，白千燁便開始算計。
或許這個時間還要更早，在他動輒端王妃身邊那個侍婢的時候，他便已經是白千燁算計的對象。
白千燁料定了平陽王會來求他，也料定了他會出手。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在白千燁擺的局中。
所有人眼中都以為他沒有用盡全力救平寧，所以端王才能將平寧拉下馬。
但眼下他卻開始思量，就算他用上全力，只怕也不一定能贏得過這白千燁。
……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走在街上隨處都能聞見家家戶戶做月餅的香味。
宮里送來了月餅，也送來了宮宴的帖子。
端王妃一直未曾醒過來，端王為此神傷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兒。
帝后也未多說什么，連宮宴也隨他去或不去了。
魏家兄妹同蘇家也送了餅子過來，問了端王妃的近況，前者自然是真心實意的關心，后者同旁人一般，不過是來試探情況的罷了。
不管誰來府上拜見，白千燁一律讓管家去接待，拒了所有邀約。
在書房中坐了小半日，待夕陽快要落下的時候，才終是沒忍住，進了蘇梓寧的院子。
院中寂靜，女主人昏睡不醒，下人們也不敢吵鬧。
好好的一個中秋佳節，這院子倒是有些冷清。
“王爺！”
小半月沒見王爺，看見他緩步走進來的時候，燕兒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白千燁同她擺了擺手，她便識趣的帶著院中侍從一齊退了下去，將院子留給王爺和王妃二人。
抬手推開房門，若是從前，這房內之人該是遞來一記白眼，口中抱怨著他不敲門便直接闖進來、有失君子之風。
眼下卻是一室寂靜，除了久聚不散的草藥味之外，再無其他。
床榻上安靜躺著的，是一直未曾醒過來的蘇梓寧。
從她陷入昏迷到今日，已有大半月的時間，本就身體虛弱的丫頭，眼下一張臉瘦的下巴尖尖的，臉色蒼白。
有夕陽的光映照進來灑在她身上，將她的皮膚襯得幾近透明。
白千燁在床邊坐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他一直在隔壁的院子待著，甚少出府，卻也不敢穿過那圍墻走到她身邊來。
他害怕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似乎只要不來看見昏迷的她，就能當做她還好好的、從未受過這般重的傷。
“傷你之人，我都替你殺了，臨死之前受的苦不算少，卻也抵不過你這一身的傷，就這般死了確實便宜了她些�！�
“只是你向來心軟，若是留她命在，你醒來后恐怕也不愿我再對她做些什么，便索性殺了干凈，也算為你報了仇�！�
“御膳房那做菜好吃的廚子也被我帶回府里來了，你喜歡吃他做的菜，日后便只讓他一人負責你的膳食，你說的那些稀奇的菜名，我從未聽過，你問問他，或許能給你做出一些來。”
“樊樓的管事送來了月餅，說是那關外廚子所做，我嘗了一口，同那桂花糕的味道有些相似，你喜歡吃桂花糕，向來也定然會喜歡吃那月餅，只是里面包了砂糖餡兒，過于甜膩了些，不知你會不會吃得慣�！�
“今兒是中秋，京中各家女眷喜歡在靈渠里放水燈，街上也有人賣格式樣的花燈，你平日雖是個不拘小節的性子，但這些東西女子都喜歡，想來你若是看見，定然也會想要去湊個熱鬧�！�
“你總說你待的那個地方有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你若是現在醒過來，我便帶你出府去看看這京城的繁華，想來也不亞于你想回去的地方。”
“阿寧，若你不喜這京城、不喜此處的人心叵測，等你醒了，我便送你離開。自此以后，你想去何處便去，我再也不會強留你在這四方高墻之內，只要你醒過來......”